郁泱:“他本意在提炼一种颜料,而后才知道有毒。鳞漆质地细腻莹润,用来描点绎唇再合适不过,像唇上覆盖一层糖一样。除了他和与他相干的人,不会有人知道是什么毒,所以你们查不到。”
《色染集》算不上一本书,是安逸制作颜料的日记。安逸第一好玩女人,其次好玩颜料。世间的颜色不下千万,每发现一种颜色的制法他都能亢奋好几天。由于有这门子爱好,他还结交了一群道士,专门收集炼丹用剩的残渣。
这本日记至今还扔在翰的一个角落里,无人问津。
若不是郁泱提起,许沿还无从考证,本想通过审问安逸得到答案,这会倒省事了。
陈酉反对道:“即便毒是安逸调的,也是他用在画上的。可班姝为什么会抹在唇上?这里面还有原因。”
郁泱:“班姝有个怪癖:借画上的美为己用。她寝房挂有四美图,其中西施及贵妃像少了些粉黛。这幅《谪仙图》若是原封不动的话,上面的唇染不应该那么浅,安逸不会把女人的唇画得那么糟糕。班姝唇上的胭脂应是从这幅画上刮下的。”
众人再往画像细看,发现班姝的唇果然有瑕疵,染色不均,好似有人在墨水未干时挑弄过,与她身后的荷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花瓣着墨尚且细致均匀,何况是女主人的唇呢。
许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西子最美眉尖若蹙,贵妃最美两颊生红,凡懂四美的画师定不忘着重刻画各美的特点。而班姝房中的西施像淡了眉黛,似有人用湿棉一点一点的晕了下来,贵妃像则淡了脸上的胭脂。倒是貂蝉及昭君像完好,这一点难明白。”
郁泱:“你若见过班姝,就知道她骨子里媚得像貂蝉,话说她还弹得一手好琵琶。见过班姝的人都道她集四美于一生,有过之而无不及,班府的老嬷说的,班姝每日会把四美图看上一个时辰,以好长相近。”
郁泱看了柳姑一眼,柳姑会意,补充道:“的确。小姐学过琵琶,还请过艺馆的妈妈们教媚姿。小姐爱美,所以很早就仿效四美了。但是小姐有没有晕画像上的墨,我尚不能知。”
郁泱肯定道:“她有晕了,并抹在了自己脸上。孟鸢叮嘱你们把班姝用过的东西烧了,想必把那些描唇晕墨的物件都烧了吧。若我没猜错,当初孟鸢搜查班姝的房间时,就发现了蘸有鳞漆的描唇笔。孟鸢,你最好从实招来,事已至此你也护不了安逸了。”
孟鸢体察到郁泱在步步相逼,眉头紧蹙,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武粼儿细思了一会,道:“我早听姐妹们说过班姝有这个癖好,只当她们是拿她开玩笑罢。不想…真有这档事。”
班夫人心口一抽,两眼一蒙晕了过去,万万没想到女儿的死因竟然是“自杀”。方常哭得愈发厉害起来,差役递给他一块手帕,令他捂住嘴。
郁泱轻描淡写道:“所以安逸无心害她,她却有心抹了毒脂,不慎吞食丧了命。郁沿,这可怎么断?”
许沿不敢苟同,道:“如果安逸有心呢?”
陈酉:“怎说?”
许沿:“这个问题不明显吗?安逸既然画出班姝肖像,说明他见过班姝。明知鳞漆有毒,他却执意以毒为墨。纵是送画,却不直接登门,而是通过修云寺转送到班府,然后销声匿迹。这里面,还疑云重重呐。”
郁泱重新坐定,冷静旁观。陈酉有些按捺不住:“甭拐弯抹角,赶紧把安逸拖上来对质。”
许沿不急召安逸,审问程序若乱了,一些问题会淡化下去。然而还没来得及阻止,刑部就把莫追拖了上来。
莫追有点畏惧地打量堂上的人,概不认识,但无论是谁都他么俊俏。蹲牢的时候便听到说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及驸马大驾光临,三人都是翰林出生,孟鸢和陈酉还是翰林七贤。这会儿瞧见了,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帝都的读书人。坐在阶上的那位最一表人才,挺鼻薄唇、剑眉星眸,应该是驸马了,眼前穿着威严的两人,应该是许沿和陈酉,而身旁垂头丧气的小哥,乍一看也颇为俊朗,不知是谁。若不是铐着枷锁,莫追还以为自己到了哪家书院。
莫追被押上公堂,丁鹭自然要跟过来,偷偷摸摸的站在堂外。
莫追老实巴交地磕头道:“见过各位太爷。”
观察了莫追两天,几人也明白他脑子出了问题。换做往常,安逸会给他们磕头才怪。陈酉一干人有点发虚,哪受得起他拜,好歹鹿都一枝花。
郁泱:“你站起来说话。”
“哦。”莫追愣愣地站起来,不用跪说明问题不大。
安逸的性格陈酉是清楚的,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要么不回答,一旦回答绝不扯谎。便开门见山道:“这幅《谪仙图》是你画的吗。”
画是安逸亲笔已不可否认,陈酉多此一问不过是客套的过审而已。
莫追诚恳答道:“不是。”
堂内忽的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汇集到他身上。他本来还挺自然的,这会被盯得发慌,迷糊起来,吞吞吐吐道:“不是吗?”
陈酉:“除了你,谁能妙致毫巅、一笔传神?”
莫追觉莫名其妙,耿直道:“那你们应该拷问安啥玩意去,你们不正逮捕他吗,还没逮住呐?听说他杀人了?他肯定杀人了,那德行迟早要杀人。”
陈酉千言万语被堵塞在喉,更觉莫名其妙:“难道你不是?”
嗯?!
莫追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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