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只见稻草铺就的破床上,小喏缩在薄被里蜷成一团。
月光从窗户毫无阻挡地照在他脸上。他的脸就像月光一样白、惨白。他的眉毛像两条毛毛虫一样拧着,令他秀气的脸看上去有点不让人舒服。
我走上前:“你怎么了?”
他又呻吟了一声,像濒死的小兽一样,半眯着眼,死命地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将耳朵凑在他嘴边,听见他微弱的声音道:“救我、救我……”他一直重覆这两个字,似乎生命对他而言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只是很奇怪,似他这般的生活,有什么值得留恋。
他的呼吸很滚烫,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像火炉子一样。连忙收回手,转身去叫大夫,走到门口停住:我在庄内如今身份尴尬,冒然公开救一个秦五要整治的下人恐怕不太妥当,于是收回脚,站在床边想了一想。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小喏的呼吸越来越慢,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闭起来,呻吟声也消失了,要不是偶尔的胸膛起伏,几乎就要被认为是一个死人。
我扶起他的头,从怀中掏出伤药倒出一颗,塞进他嘴里。
可是他昏迷着,牙关咬得很紧。
我用力拍打他的脸颊:“吃药!”
他没有反应。
“你不是不想死吗?再不吃药,你死定了!”我喝道,“嘴张开!”
他的嘴唇动了动,可仍然没有张开。
“想想那些人,你爱的、你恨的,想想他们,你甘心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咒语,将半死的小喏的魂魄拉了回来,他拼尽力气张开了嘴,由得我塞进药丸,喉头滚动,可是怎么也没咽下去。
放他躺好,从窗棂拿起茶壶,就着壶嘴灌他水,结果褐色的茶水从他嘴角流出来,灌进多少,就流出来多少。
他先前还有力气咽药,过了一会儿,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办法了!
我举起茶壶喝了一口,茶才刚入口就被喷了出来:“操,这是人喝的吗?”
茶水奇苦就不说了,还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很明显是不知放过多久的茶水,喝进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
可看着命在一线的小喏,我咬了咬牙,捏着鼻子灌了一口,扳起他的头对着他的嘴就亲了下去。
他浑身颤抖了一下,非常害怕这种举动,可是又不敢反抗,畏惧地张开嘴,由得我将舌头伸进去。
找到了他口中的药丸,向深处推,总算令他将药吃下去。
看他皱眉痛苦的样子,又喝了一口茶渡给他。
接着抹了抹嘴:“苦死我了!”赶紧做完回去漱口。
将他扶着坐起来,双手抵在他背上,渡了一缕真气给他。真气游走在他体内,发现他多处都有内伤,是被人用内力震出来的,不致命,可也能令人难受不少。最难对付的是胸口一处,郁结很重,真气绕进去简直要绕不出来。
这样在他体内游走了两圈,累得我出了一身汗,他比我更厉害,脸色比我刚见时更白,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真想就这么走,可是看他那样子,估计我现在一走了之明天就直接为他准备后事。反正都做了这么多,总不能前功尽弃。
于是从床角衣服堆里翻出一套略齐整的衣服给他换了。别说将他衣服扒下来,那一身的红红紫紫真是惨不忍睹,饶是我有心里准备也还是吓了一跳。捏出来的、掐出来的许多淤青就算了,更有用烟头烫的,用鞭子打的,还有腰下用不知道什么形状的铁器烫的,一团皮肉纠在一起,狰狞得像头猛兽……
我的鼻子有点酸,眼睛里有水气往上冒。
真是qín_shòu啊!
这庄里也不知道哪里藏了这么多qín_shòu,这么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害成这样……
“你……”
我抬起头:“你醒了?”
他的眼神不聚焦,声音微弱,只不过在这无人的院子里才听得见罢了:“你是谁?”
我咳了咳:“在下琥珀,你叫我二爷便是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被我摆手制止:“你现在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偷偷让大夫来给你看看。另外别天秦爷那儿,我也会想办法替你挡一挡。”
他看着我,神色复杂。
我拍拍他的脸:“睡吧。你放心,我对你没什么企图,你这个样子,我能图什么呀。”
他的嘴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见,正打算附耳过去,他已经闭上眼晕过去了。
我替他盖好被子,飞身回房又抱了一床我的被子过去,将他的又潮又臭的被子扔了,盖上了我的。
看着他晕迷时犹自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禁叹气。
第二天清早我去街上悄悄请了大夫,将他扮成庄内小厮的样子,潜进了小喏在的院子。大夫一边给小喏把脉一边摇头,又将小喏眼耳口鼻通通细看,痛惜不已道:“怎么伤成这样子?”
我:“什么情况?”
他说了一通什么五内郁结、肝腑有损之类,饶得我一个医盲头都晕了,才说了句关键的:“恐怕就是治好了,也会对将来留下隐患。”
“你说这治不好?”
大夫捋捋山羊胡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位小兄弟的身子,恐怕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折腾了,在下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还他一个健康身子。”
床上的他本是一直睡着,这时却忽然嗤笑了一声,睁开眼来:“大夫能怎么治便怎么治吧,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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