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间接掌控灵武的方法若被外界得知,炼器师必然会被全修真界抵制,于是便成了太玄神造宗的不传之秘,除非必要,很少使用。而祁泽就是以这种秘法将一缕神识打入铭牌。只要拿到铭牌的人对他怀有杀念,便会触动聚气阵,若杀念太深,神识还会直接把铭牌引爆。
至于爆炸的威力,则由杀念的轻重程度决定,杀念越重,威力越大。像十天前那样,把占地上千公顷的穆家老宅夷为平地,这杀念当真骇人得很。
但祁泽自己也能想通:断人传承犹如杀人父母,能不恨吗?只可惜他们棋差一招,没能抢占先机罢了。不过有一点是他始终闹不明白的,穆燃毫发无伤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打在他身上的神识和圆光术都会不知所踪?
神识太微弱,受到攻击会自行消散;但圆光术却需要特定的手法才能解除,或者被施术者的修为超过了施术者。
祁泽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这才央了严君禹带他去医院查探。欧阳晔是个跟屁虫,自然也跑去凑个热闹。
穆燃住在顶层的vip病房,这待遇不是因为他显赫的家世,而是他重刑犯的身份。穆家为了平息穆伦带来的麻烦,原本就把最值钱的产业交付了大半,后来穆燃又弄出一个大爆炸,更是把穆家的根基全部毁掉。嫡系全死了不算,余下的家产也被法院抄捡没收,成了帝国的公共财产。
现在的穆燃只能用两个词形容——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严君禹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最顶端的一间病房,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也前所未有的复杂。他从小生活在穆燃的光辉下,习惯了成为他的一抹投影,却从未想过,在某一天,他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天才之名被冠以罪孽,救世之家被斥为毒瘤,所有的功勋与荣耀,尽皆泯灭。
或许穆家会走到今天,有某些人推波助澜的因素,但最大的根由却是出在他们自己身上。古语有言——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穆氏不是那么专横霸道,自己吃肉的时候给别人留一口汤喝,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严君禹摇摇头,表情哀悯,却半点也没想到,穆家败落的最大根由不是他们自己,而是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少年。若是祁泽没出现,穆家指不定还能辉煌多少年。
“唉?有访客。这时候了,还会有谁来看他?”欧阳晔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门板上就出现一行字幕,告诉他内有访客,请稍后再来。他踮起脚尖往里看,却发现玻璃窗被调成了不透明状态,只好悻悻地走到一旁坐等。
严君禹倒是不着急,他还没想好要跟穆燃说些什么。穆家刚爆炸,祖父就派兵围了穆氏研究所,把所有仪器和资料全拉去二伯的工作室,让他赶紧拷贝研究,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地道。
严君禹一直都明白,自己和穆燃的友谊从来就没纯粹过,所谓的同情、怜悯、愧疚,也都是毫无必要的。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立场,所以终要面对这一天。但说的容易,做起来难,他到底忘不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害怕面对此时此刻的穆燃。
“谁在里面?”祁泽却有些等不及了。
“杜家河。”严君禹指了指从吸烟区绕过来的一名军人,说道,“那是他的警卫。”
“他来干什么?现在的穆燃可没法再为他提供高等机甲和能量石。”欧阳晔幸灾乐祸地笑了。刚拆伙,靠山就倒了,有比这更倒霉的事吗?
严君禹大概能猜到杜家河的来意,却没说破。等了十几分钟,门开了,杜家河一边抹掉脸上的水珠,一边阴森开口,“你现在只是一名死刑犯,不是穆氏的少族长。皇帝和首相联名签署了文件,宣布没收穆氏所有财产,你除了这张脸,这副身体,这颗脑子,还有什么?在死刑执行之前,我的提议一直有效,你好好想想吧。”
看见严君禹,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补充道,“忘了告诉你,你家刚爆炸,严洪垣那只老狐狸就派兵抄了你的研究所,你这些年的研究成果全落到严中逵手里了。”
“你滚!”房里传来一声厉呵。
“行,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杜家河也不介意,冲房里抛了一个飞吻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房门开着,严君禹却没走进去,而是礼貌询问,“穆燃,我能进来吗?”
里面沉默良久才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请进。”
几天没见,却恍如隔世。一切都变了,曾经互相匹配的两人,如今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穆燃右手戴着一个环形监测仪,只要他跨出房门一步,就会受到千万伏高压电的重击。正如杜家河所说,他现在只是一个等待审判的死刑犯。
“我很抱歉。”严君禹站了足足五分钟才低声开口。
“你没有对不起我。”穆燃满脸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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