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姥姥的早夭之兆你还笑得这么下作开心?我真是委了几百年的仙龄来称你一声长辈。
我当下便做了个不信的表情,可叹这瞎子也不知道是真瞎子还是装出来的江湖神棍,又瞬间变幻表情,苦大仇深长长嘘了一口隔夜酒气,“公子我观你骨骼不过十七、八岁之龄,可叹大好年华却是个如此命相,趁着二十岁整生之前,珍惜余下性命,及时行乐罢。”
可叹是不是我断言之事都成了空谈,譬如当年觉得容泽是个无聊的美人,她后来却做了好大一档子足够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来证明给我看。又譬如这个天机老瞎子,我当时只将他当做骗钱神棍,却不想他说的话又证实得好不明白。
神仙除却魂飞魄散,断然是不可能死的。
当时我只将天机先生这一番言辞当做无稽之谈,一笑而过便也忘了,直到那年入秋,我一天入夜,睡着睡着便差点睡成了活死人。
当时除却我之外,在忘川谷还有个我捡回来的哑奴,后来成了忘川谷的主事,我的称职小仆人,长得倒是普普通通,做起事来却利索得很,好不拖泥带水。
他在我全身大穴扎针让我醒来时,离我睡下已然过了四、五日,当时他的手语形容是以为我在学辟谷,便没叫我,却不想我不止五感封闭,更是灵识丧失,至终用了个这么平日里会千疼万疼的法子将我叫了起来。
再次寻到天机老瞎子时,他依旧还是那句话,当时说完,老瞎子还甚是蹉跎的叹息了一声,“纵有冲霄漫天志,失运状元不如狗呀。”
“那这早夭之兆可有解法?”
老瞎子捻须一笑,捉着我的手又来回摸了个遍,连黑黢黢的眼眶都透着穿堂风,“公子是司易容换面之道?”
哟,这跳大神的连我老窝都查清了?想了片刻,我颔首道,“天机先生果真奇人也。”
老瞎子摆了摆手,指着自己一对眼窝,朝我道,“这便是当初老朽泄露天机,故而惨遭变故。”
我凑近作势仔细一瞧,啧啧,果真好大一个变故哟。于是继续不耻下问,“那天机先生可有这掌痕的解法?”
老瞎子故作高深,“……易容易心。”
于是我撩撩衣摆便离开了。
这厮忒无耻,我自个儿的老本行我自个儿不清楚么。
虽则还是不大相信这个老神棍,我却还是开始为了掌心断纹而当其拼命兰草郎来。之后每隔年余,我不停改脸换面,只为逃过所谓天眼,避过属于原本自己真正面貌的天劫与命格。虽则照我想来,该是堪堪避过劫数,不过手心命纹却未曾变更,依旧横亘深深。
每换过一张脸,我便将之制成膏膜人皮面具,这一道我原先也不会,后来慢慢浸淫,却到底还是学了几手以做备用,至于动刀削骨,更是不在话下,不过是对他人脸面而言。待手里的人皮面具做好,便让哑仆兜售出去,聊以换做生计。
今日见到这人脸上,便是我当年为自己避劫易容的脸面后做成的面具。
撩开袍子,摆好茶水,白巾子围在脖间,我打起牙板又轻咳一声,撩起唱腔尖尖,今日故事正式开场。
“且说到上回,那美人兰陵王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弓,拉成满月,直直对着城头上虎目圆瞪的守城将军一声请喝,羽箭飞扬,守城那厮还来不及叫上一叫,便叫羽箭当胸贯穿。乍是惊变突起!兰陵王这一箭直直穿过守城将军胸膛,还钉在了西戎城的大旗上,羽箭上余力不穷,将旗杆震断,径直跌塌下来。”
座下的小老头们一个个面带惊奇,让不才在下我很是受用,余光瞥过那人,他却直直看着我,眼眸一瞬不瞬。
这种目光实在不大好受,撩拨得我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怒意横生。
“那守城将军怎生也想不着,他一生兵戈铁马,战功彪炳,如今却叫一个红口白牙的书生将军一箭穿心。可叹这英雄骁勇,却不敌长江后浪,若说这心中愤懑,就更不比实力悬殊。接下来么,便是这顺理成章的城破投降。”
“兰陵王这方将士皆撩起他虎虎生威的大刀兵戈,对着城中美妇金银摩拳擦掌。可兰陵王向来信奉兵过城中,不惊一畜。他自然是不许部下奸淫掳掠,如此一来,自然是发生了争执……”
我才拍一下牙板,一直看着我的假面男子开口轻笑,“说书先生说得甚好不过,只是在下听过的传说与先生着实大相径庭。先不说先生口中的兰陵王如何大力无穷,又或者信奉兵过城中,不惊一畜。据在下所知,一来,兰陵王行军打仗,必定带着兽脸面具,不会让敌方将领知他长相。这二来,行军里一般都是待攻打城破,便要掳女充为军妓,劫粮为补兵中。所以方才先生所说,里头实在不足为信之处太多。”
我嘴硬,“那你又何从得知我所说为假?”
那位兄台温文有礼,“在下不巧是个酸腐书生,对这传记之类也熟知得很,若是先生要在下说出整段兰陵王的历史,在下也是能说得出的。”
虽然我着实想让他说一说,不过老头们却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直瞪着我要我解释。
我当下哑口无言,这是被踢场子了。
见我久久不做声,本秀才的看官们便一个个站起来,用“阁下满口大话”的眼神盯着我,又掂着手中的铜板,陆陆续续潇洒离去,直到一个不剩,哦不,还剩一位,踢我场子的那位。
世态炎凉得忒狠了,连个大子儿也不留给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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