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娘子笑着摸摸弟弟的光头,引来那孩子不满的哼唧。
“这小家伙的脑袋可圆了!”
陈小娘子像炫耀一样把弟弟的头给傅念君看。
“舒儿,你……快放开你弟弟。”
陈家夫人忍不住出声制止调皮的女儿。
陈小娘子闺名唤作灵舒,也是傅念君今早与她一道用早饭时才知道的。
练奴儿倒也不生气,更像是不肯和这个姐姐一般见识,只是轻哼了一声将头摆到一边,可是眼睛的视线却又似乎在偷瞄傅念君。
“真没礼貌!”
陈小娘子对着弟弟插腰道。
傅念君笑了笑,对她道:“没事的。”
看起来是极为正常的一家人,只除了那孩子的样貌有些特殊。
傅念君同母子三人告辞,便先一步登上了马车离去。
仪兰在车上也说着陈家那位小公子,当作个新鲜趣闻与傅念君谈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时也就罢了,都这样大了,怎么会有人家将孩儿的头发都剃光?倒是从前我听人说,穷苦乡野地方有的孩子长虱子,没法子便在冬日里剃秃瓢,只这陈家自然也不是那等人家,莫非是那小公子得了什么病?”
仪兰自己把自己倒是吓了一跳,“生得这样好看,若是如此也太可惜了……”
傅念君说道:“不要瞎猜了,我瞧着陈小郎虽生得皮肤白,却不像是生病。”
“娘子有没有觉得那位小公子长得……”仪兰偏了偏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很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不像汉人。”
傅念君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仪兰惊愕了一下,就听傅念君说着:“罢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仪兰点点头,也就不再去想那母子三人了。
其实傅念君刚才就发现了,陈家小公子那种长相,像极了从前的鲜卑人,而鲜卑族在前唐时就几乎已经消亡,如今说胡人,大家便会想到占据了燕云十六州的辽国契丹人,契丹人拥有回纥和鲜卑人的长相,与汉人的面貌并不相近,体型也更高大。
但是仅凭这一点,不能就说人家是契丹人,何况这和傅念君也没有任何关系。
一行人到了洛阳城外,陆家已经派人来接了。
傅念君第一次来拜访位于洛阳的陆家老宅,这里是陆氏的娘家,也即将成为陆婉容的娘家。
陆婉容已经等候了多时,急不可耐地翘首盼望着。
两人见面,她便拉着傅念君的手不肯松开。
“原来算着日子早该到了,我都差点想出城去接你了,怎么晚了这样两日?”
傅念君解释道,是在城外生了两天病,不想带着病气来拜访,便多休息了一下。
陆婉容见她神色确实疲累,便也不追究这话的真假,只说一定要让她在陆家歇息好才算完。
傅念君倒是不急着回东京,只是她却也不太喜欢在陆家。
陆婉容回来备嫁,府上却并无看到多喜庆的气氛,并且更让人诟病的一点,傅念君来做客,第一时间却并未去拜见陆婉容的父母。
陆婉容只是这样淡淡地和傅念君道:“爹爹和姑母闹翻了,连同我大哥一起恨上了,他如今厌恨这个家里,最近躲到别庄上钓鱼写诗去了,家中庶务都交给我叔父打理。”
傅念君知道陆家分崩离析,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但是她知道,陆成遥和陆婉容兄妹总算没有糊涂,跟着陆氏走,陆家和他们才不至于像她所知的一样,被陆三老爷拖累进争储的泥潭里。
“我知道爹爹的心思。”陆婉容说着:“他太希望陆家能够回到朝堂上去,有前朝时那样威风的阵仗,只是如今的天下,早就变了,现在哪里还是世家说话的年代?仗着出身就能高人一等的时候早就过去了……再过几年,等哥哥立住了,或许他就明白了吧。”
子不言父母是非,依照陆婉容的性格,她都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回来这些日子,没少受陆家夫妇的挤兑。
先前陆家因为幕后之人的安排,原本会走上肃王那条船。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肃王大概也未必想用他们,陆三老爷就是想投靠,也无门了,陆婉容这些天听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对傅琨、对陆氏、对陆成遥的不满……
傅念君不再提这些,让陆婉容给自己展示一下她准备着的嫁妆。
现在唯一能让她开心的,大概就是很快会到来的,带她脱离泥潭的婚事。
固然傅澜和陆婉容之间或许并不存在爱情,但是长久以来表兄妹之间的感情,大概也足以支撑他们相互扶持,相携一生了。
比起这世上许多盲婚哑嫁,听从父母之命成婚的男女,他们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你三哥也快成亲了吧?”
陆婉容面上带着笑容,似乎一点都不为往昔之事所苦。
傅念君点点头:“比你们早一些,他和钱小娘子年纪都不小了,再拖过年去,又要长一岁。”
陆婉容微微笑了笑:“钱小娘子是个好女孩。”
傅念君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她们往后同住傅家,就是妯娌了,钱婧华那里她倒不担心,就盼陆婉容是真的放下了。
傅念君握了握陆婉容的手,笃定道:
“你也是好女孩,上天必不会薄待你们……”
“念君……”
陆婉容神色动容,竟是说道:
“我这一生,前十六年都是懵懵懂懂活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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