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连这个余地也没有了,怎么能不厌烦?有时甚至不无怀恨的想,大约殷螭所想要的,就是连自己仅有的余地都掠夺了去吧。
能够完全掠夺,对于殷螭来说似乎是件非常满足的事,以至于欢好的时候愈发比从前热情,林凤致视□为奉陪差事,一般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多想,却也能渐渐感觉到殷螭比之以前,似乎有了什么不同。到底是兴致更高,爱抚更热,还是恋恋不舍、再三再四索要的时间更长?林凤致说不上来,却在有的时候,感觉到对方竟有一种深重的期待之意,又不知他到底期待什么——便是知道,怕也是自己所不能给的。
不过殷螭对这种异常热情的解释,倒是十分简单,只是一句话:“忽然觉得以前的乐子不够,定要找补回来。”
因为这个“找补”,所以他明明声称要去战场杀敌,途中却整日忙着衽席交锋。害得林凤致恨恨的想,这个龌龊之辈怎么死都无所谓,我却好端端的只想清心寡欲,要是竟被他搞得纵欲过度而死,实在太也丢人了!
幸好不日大军抵达湖南,先在长沙驻军,殷螭号称亲征,自然要统领三军驻扎在城外;而林凤致这个宣抚使的文官,职责乃是同地方上的文职人员打交道,干些出安民告示、写征讨榜文的笔墨勾当,自然要住进省城之内,于馆驿挂上官牌,便成了临时的宣抚司。此后一路向西南征伐,到一处都是入城设司,与地方官府共同出榜安民。所以,到底和御营分离开来,不再需要夜夜奉陪,而且因城墙内外之隔,殷螭想偶尔找他都不方便了,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清净下来。
殷螭对这种状态自然不满之极,但他贪恋归贪恋,清醒还是有几分的,不论怎样好色,却也一直不忘提防小林这厉害家伙掌握兵权,参与军务。如果同在御营之中,因林凤致也算出征的重臣,军事会议也不好公然拒绝他参与列席,把他安置到城内宣抚司,这才能够做到内阁所言“只借其名,不予其权”的尽量利用,权衡利弊,情思爱欲只能暂时忍痛割爱放在一边。
林凤致也知道殷螭防范着自己,索性自己避嫌,埋头只干文墨勾当,纵使和他见面,也绝口不提“军情”二字。这种情况其实颇为古怪:明明出征前被朝野寄予莫大期望、又被大军打出招牌来借名平乱,到了战场之间,自己却成为最不知情的一个,并且宣抚司这等文书机关,往往是大军征讨前路已定,这才跟着不紧不慢的赶到安民,所以也几乎是最远离战场的一个——再加上殷螭刻意防范,机密军情决不与闻,使得林凤致近乎两耳闭塞,若非还时不时要随着大军动向写些榜文告示,就几乎连到底征讨到哪一方了也难知悉。
但军情再不知悉,军中几员大将却不知不觉也认识得熟了。这次亲征的三军,左军统领为天津卫调来的威武伯刘秉忠,右军统领则是在南京征调的勇义侯高东华,殷螭坐镇中军,然而他虽号亲征,其实于军事半分不懂,殷螭倒也自认其短,于是将新赏识的浙江守备袁百胜提升为中军先锋营营管,诸事交付,在实际上统领中军。于是这一支名为天子统帅的大军之中,实际上是以刘秉忠、高东华、袁百胜三人为最高将领。
这三名大将之中,威武伯刘秉忠是林凤致在被殷螭强行带出京时,于天津卫就曾见过的将官,只是那时林凤致高烧正自晕乎乎,强撑着穿上官服拜会过一次,也没有什么话说。而到了亲征军中,见面机会也不多。刘秉忠乃是太后亲侄,刘后的嫡亲长兄,却比刘后要大上近二十岁,一副精明强干的武官模样,也不知道是否受太后姑母憎恶林凤致的影响,他对这位身任太子少傅兼西南宣抚使的林大人颇有点高架子,偶尔遇上都是鼻孔朝天爱理不理,连殷螭也说合不得——当然他也根本无意说合,相反看到林凤致与军中将领不合,倒是颇为高兴,巴不得小林越不受军中待见越好。
刘秉忠几乎从来不在人前与林凤致说话,要说也是以极其傲慢的口吻询问公务,林凤致只记得他当众问过自己一回,那还是大军已平湘西,进发入贵州去征云南的路上,宣抚司跟在后面赶上与大军会合时,刘秉忠忽然问道:“林大人,过几日要拟告安南国的宣谕文,你可准备好了?”林凤致一凛,拱手答道:“多谢将军提醒,下官这就备办。”刘秉忠哼了一声,道:“这一回干系不浅,你们宣抚司可莫要误事!”
然而,如果说刘秉忠的傲慢态度教殷螭暗中窃喜的话,右军勇义侯高东华跟林凤致的交情就让殷螭颇为不爽了。高东华同刘秉忠一样是开国元勋之后,封爵还在刘秉忠之上,然而从先祖起就镇守南京,不免缺乏几分风光,在三军之中虽然地位足以与刘秉忠抗衡,亲信程度却大大不及,所以不免沾染上留都官员所独特的牢骚习气,私下颇有点与左军不对眼。他虽是武将,但世代居住东南之地,早已学得文采fēng_liú,尽管年近花甲,戎马半生,却仍以儒将自许,在南京时便与吴南龄之辈文人墨客来往频繁。林凤致乃是受吴南龄引见而与他认识,自身也是青年饱学,高东华正嫌军中粗人多而文人少,一肚皮的才华无人赏识,难得有这么一位文友自留都随军而来,能不相投?于是只要军务一闲,便进城去宣抚司找林凤致大谈诗书,呼为“小友”,俨然一对忘年文字交,竟比殷螭找林凤致还来得密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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