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放慢了脚步,打算从行尸身边绕过去。容探见李牧拔出剑来,便悄悄跟在他身后。离得越近,那行尸看的便也越清楚,这次看到的行尸和他们几天前看到的又不一样了,那些行尸身上已经有了恶臭,看伤口早已经化脓,气味更让人作呕。容探以手掩鼻,紧随着李牧从一个行尸身边走过,尽管他们脚步放的很轻,但是那些行尸似乎还是发现了异动,有几个站着不动的,突然扭过头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李牧停了一下,回头看了容探一眼,这才继续往前走,却不想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咔嚓”一声响。
原来是那落叶之下埋了一根枯树枝,正被李牧踩到。就是在那一瞬间,他们刚绕过的那个行尸突然低吼了一声,猛地便朝他们扑了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容探背着的包袱。容探用力一扯,那行尸便被带着倒了过来,李牧一剑砍断了那行尸的胳膊:“快跑!”
原来就在那行尸发出低吼的瞬间,周围的几个行尸全都涌了过来。从行尸群里穿行的时候,一直没有惊扰到它们便罢了,将它们杀的干干净净也罢了,最怕的就是一旦惊动它们,不把它们杀光就无处可逃,因为停不下来,它们会不断地循声而来。容探撒腿就跑,李牧断后,接连砍倒了几个行尸。但是那些行尸的低吼比几天前听起来更为骇人。原来的低吼像是喉咙里塞了东西,而如今的低吼更有撕裂感,也更响亮,就好像那些行尸的身体已经干涸了,所以在拼尽最后的气力去撕咬。李牧在砍倒了最后一个行尸之后,拉着容探迅速跑向一边,那边有个不知道多少年的参天古树,树身大概有两人环抱那么粗。他们往树后面一躲,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一片行尸的低吼,刚才那几个行尸的叫声,把行尸群给引过来了!
“好像真跟陆广野说的那样,这些行尸的听觉更敏锐了。”容探小声说。
他说完偷偷探头朝外看去,只见已经有行尸奔跑了过来,大概是周围再也没有异动,那些行尸纷纷停了下来,无神的眸子呆呆的睁着,脖子一拧一拧的,看着极为狰狞。继而整个行尸群都停了下来,山林里又恢复了寂静。容探弯腰捡起一块石子,然后用力扔向对面。石子砸中了一棵树,声音引得那些行尸纷纷扭头看去。要知道在几天前,他们遇到的行尸对这么轻的声音还都没什么明显的反应。
他们躲在树后面,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树林里满是枯枝残叶,不知道哪一脚踩出动静,都有可能将行尸群引过来。可是那些行尸呆呆地站在原地,慢悠悠地晃荡,要等他们散开,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这可不行,得想办法脱身。
容探正要试着走两步,忽然被李牧抓住:“别动。”
“咱们不能一直这样干等着。”容探小声说:“如果这些行尸不散,难道咱们在这一直等下去?”
“再等两个时辰。”
容探刚想问李牧为何要等两个时辰,忽然看见从他们身后不远处爬起来一个行尸,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他便不敢作声了。李牧让他再等两个时辰,他等就是了。
他们就在地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忽然林子里一阵窸窣作响,落叶簌簌地往下掉。
起风了。
22.201704
原来李牧让他再多等两个时辰,是为了这个。李牧这人博闻广识,观天相这个本事,还是跟灵台丞孟玉所学。容探当时觉得这本事威风,也跟着蹭了几堂课,结果学了一半,忽然迷上斗鸡了,这观天相的本事,到底还是没能学到手。
“可以走了,”容探小声说:“风大了。”
风越来越大,整个树林都开始哗啦作响。那些行尸听见动静,都仰起头来往上看,那神色安然,倒像是在听什么玄妙音乐,容探看的怔了一下,被李牧抓住了手:“走。”
风越来越大,山林里的风声格外响,落叶簌簌地往下掉,遥远处响起了隆隆的雷声,他们趁机往另一边走,没走几步,雨点就落下来了。容探回头看,看到那些行尸都略有些慌乱地站在原地,好像山林里的声音太多,他们无所适从,也好像是下了雨,他们却不知道该如何躲避。有那么一瞬间,容探觉得它们并不是行尸,而是一群有些痴呆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你说,成了行尸,就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了么?”他问李牧。
李牧说:“即便还有人性在,他们害人吃人,也是事实。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它们。心软了?”
“倒不是心软,只是心有戚戚,如果不是你,此刻我可能也和它们一样,在这下大雨的山林里不知所措。”
雨越下越大,树叶都落个差不多了,挡不住雨。容探大病初愈,受不得凉,李牧见旁边有个山洞,便拉着容探跑了进去。
结果一进洞,就发现那洞极浅,里面立着两尊神像。
容探不大信鬼神之说,不认得这都是什么神。但在下大雨的山林里突然遇到,也难免起敬畏之心。容探赶紧双手合十对着那神像拜了一拜:“叨扰了,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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