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皇上问起军中,他便把这几年如何打瓦剌的事说了一遍,又说起如何攻取凉州和冀州。对于这两地的攻城之战,他早已和陆启方拟定了作战方案,也有六成以上的把握能打赢这一仗。若不是朝廷突然把他调回京都,这会儿怕是已经开打了。
景德帝听不多时,眉角微微蹙起,似颇为不满,封敬亭一时也判断不出这不满从何而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旁人?
他不敢再说,只住了嘴,默默站在一边。
景德帝沉思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其实还是有必胜的把握的?”
“不一定是必胜,却是可以一战。”按他的想法,便是有四五成的可能,也定要殊死一搏的。
景德帝“嗯”了一声,却并没表什么态,只道:“你军中有个叫郭文英的,这回可带进京来了?”
封敬亭一惊,此刻怎的提到郭文莺了?
他忙道:“郭文莺确实是和儿臣一同进京的,此人擅长军器制造,他所造的火铳和火炮在对战瓦剌中起了极大作用,儿臣说对攻占凉州和冀州的几分把握,也是因为此两物,真是攻城守城的利器。”
景德帝颔首,“前些日子,定国公倒是带回来一些工匠,说是能造火器的,你的意思这都是郭文英造的吗?”
“正是此人,军中工匠手艺也是他传授的,儿臣在军中试用过,确实觉得好,才特意推荐给父皇的。”
他这几句话倒是把自己私造兵器的事撇清了,就算他日被人查到他曾有个监造处,也可以推脱成是为了做试验,练成好兵器献给皇上。
景德帝听着,脸上并没什么愠色,微笑着道:“倒是难得你的一片爱国之心。”
封敬亭顿觉松了口气,看来此事算是揭过了,也不会有人再拿他的监造处说事了。
他本来不想把郭文莺推到前面,毕竟京里的水太混,枪打出头鸟,她站得太靠前不是什么好事。可今日皇上特意问出来,想必也知道一些,不管是于阁老提过,还是从别的路数听说的,都不可能让她在后面藏着了。
既然藏不住,所幸让她大放光芒,也好让人心有忌讳。
他打定主意,便道:“不如改日儿臣带郭文英进宫给皇上看看,那孩子人聪明,手艺好,也很得于阁老的眼缘呢。”
提起于阁老,景德帝倒是难得感兴趣起来,“如此说来,倒真得见见了,朕这几日身子还行,你明日带他进宫吧。”
“遵旨。”封敬亭慌忙跪下叩谢。
两人说了这会子话,景德帝身上也倦乏了,他微微打了个哈欠,“你回京还没见过你母后吧,都是一家子,也别生分了。”
“是。”封敬亭应了一声,他知道皇上这是要他退下了,忙躬身行礼,小心的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瞧见领自己进来的公公站在不远处,他几步走过去,含笑问道:“不知公公尊姓大名?”
“奴婢姓何,何奎。”
“那就是何公公,今日可多谢何公公了。”他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那何公公即是皇上身边人,这种事自见得多了,便含笑着接了过来,“多谢王爷赏赐。”
等封敬亭走了,他打开一看,竟是一千两,不由暗抽了一口气,这王爷好阔气,一出手就是一千两。
忽觉这钱拿的有点烧手,这么大一笔钱拿在手里,日后但有所求,不帮人办事可说不过去了。他在皇上跟前也不是什么得脸的人,平常也长被一些势力小人欺辱,今日端郡王这般示好,让他担心之余,又隐隐升起一股希望,看皇上对王爷也颇有心,这位爷未必就不能有大造化呢。
※
封敬亭母妃是陈妃,养母是淑妃,那母后自然指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先太后的侄女,当初他和崔家闹得很不愉快,崔二公子吓得犯病,崔老爷子气得得病,都是因为他。到现在崔家人一提到他都是咬牙切齿的,恨不能咬他块肉下来。
有人说他是年少不更事,才得罪了太后,得罪了崔家。其实只有他一个人明白,他是因为母妃才对崔家大有怨气,当年母妃被人勒死,其中就有太后和皇后的身影。他母妃是皇上宠妃,若不是这两人授意,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悄悄处死?
而崔家人怕他报复,也是四处打压他,其中仇怨虽没挑明,却已隐隐有争锋相对之势。皇后更是视他为豺狼虎豹,她是二皇子醇亲王的养母,自一心巴不得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能继承帝位,更视他喂眼中钉,肉中刺的。
封敬亭自然也知道去见皇后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父皇特特的提了那么一句,便是圣旨了,他不去肯定不行。只是不免有些纳闷,皇上为什么会特意嘱咐?是想让他和皇后缓解一下矛盾?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父皇身子虽不好,却也是个精明的人,自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么一句。
心里暗自琢磨着,慢慢踱步往延喜宫走。
现在的中宫皇后崔氏,不是父皇的元后,她是从妃位上去的,性子张扬,还有些小家气,实在不堪为一国之母。若他日后能身登大宝,绝对不随便立后,一定要立一个自己喜欢的,否则宁可后位悬空,也绝不立后。
起了这个念头,竟不由想起郭文莺,这才不过半天没见她,竟有些想她了。可惜那丫头根本就不知他如何为她牵肠挂肚,费尽心思。
到了延喜宫,禀明了要求见皇后娘娘,太监往里面送信,去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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