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菻霜却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什么,正好我也是被扔掉的,只不过我被扔掉的时候已经开始记事了,所以我记得我爹是怎么讨厌我,怎么扔掉我的,我记得那时候的全部。”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真奇怪,小孩子的脑袋也能记住那么多东西吗?”
“岳姑娘,你……你恨你爹吗?”
“恨?”岳菻霜转头看他,“不知道,我好像一直对被扔掉这件事没多少想法,一开始的时候,我娘藏在我袍子里的银钱被那些王八羔子小乞丐抢了,我没钱吃饭,就开始偷东西,躲来躲去的,反正他们抓不住我,后来有个人教了我武功,我就更厉害了,不再饿肚子,再后来遇上了大师兄,偷摸着跟来修竹,差点被大师兄打死,还好师父救了我还收我作徒弟,嘿嘿。”
“唉,我说你们大人都喜欢扔孩子吗?”
苏端苦笑,他像是对岳菻霜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有些事啊,明知道会后悔,却还是会去做,到头来连补偿也无从说起,人呐,常常会因为yù_wàng,放弃真正重要的东西。”
“不明白。”
“不明白好啊,不明白的好。”
后山腰的凉亭里,阮云开正扒拉着手里的饭菜有点食不知味。
荆蔚吃完自己那份,看了对方半晌,很干脆地说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拿去扔了,你听好了,不管是悲痛欲绝也好,心塞纠结也好,还是别的什么,肚子都会饿的,不好好吃饭脑子也不会好好思考。”
被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这样说,阮云开有点儿尴尬,可偏偏每次见面这个人都在救自己,被这样的大恩人颇有管教意味的说几句,好像也没什么。
他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饭菜填了胃,还没把嘴里的饭完全咽下去就急着开口:“请荆谷主把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荆蔚瞄了他一眼,伸手自然地揩掉他嘴角的饭粒,问出口的话语却很严肃:“确定要查?”
“要查。”阮云开笃定地回答,他想清楚了,八年前的事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真相,师父受重伤,按照三儿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什么仅仅是把自己当作头号大敌?莫非他根本没有去查,就这样让那件事过去了?
“哎哟!”阮云开一声痛呼,不明所以地看着荆蔚。
刚弹了人家额头的罪魁祸首倾身向前直勾勾盯住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中的究竟是什么蛊?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很大怎么都不会死啊?”
“呃,严重吗?”可是他觉得荆蔚每次给他治疗都很胸有成竹啊。
“严重啊。”荆蔚自然地答道,“但对我来说不难。”
阮云开舒了口气。
“阮云开,你这么放心我?”说完更凑近了些。
阮云开看着荆蔚近在咫尺的脸,心想,真英俊,这唇看着也很好吃的样子,眼神,看我的眼神很像狼崽子看猎物,嗯很好……想着想着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突突加速,弄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哎刚跟你说的忘了是不是,别激动,你这蛊啊,激动不得。”
荆蔚边叮嘱他边顺他后背,可这会儿阮云开心里有鬼,这人靠他这么近又这么动作亲密地替他顺背,心脏更是狂跳。
一把推开他,赶紧喘了几口大气,阮云开冲他一指,手指抖得跟个吵架时肚里没存货的大爷:“你你你……你离我远点儿!”
荆蔚看了会,觉得有趣极了,一步步靠近他,慢悠悠地说道:“阮大人,我可是大夫,离远点儿怎么给你治病呐?”
他步步逼近,阮云开步步后退,他本人理智上是丝毫没觉得觉得害羞,但是今儿个心脏这不争气的东西先替他脑内的龌蹉想法害臊了,他真怕过于激动要是小心脏给蹦跶爆了可咋整。
于是他终于急于保命地吼了句:“你不是说我不能激动吗啊?!你别动!别动我就不激动了!
“哎哎哎你这样我会死的会小命不保的……啊!”
阮云开在头皮发麻中不负己望,晕厥过去。
成功把病人抱个满怀的荆蔚捏了捏他的脸蛋:“死不了,顶多再晕一次。”他抱起自家病人往山庄客房走去。
趁着阮云开昏睡的空档,荆蔚去找了溪渐幽。
“荆师父。”溪渐幽恭敬地站到他身旁。
“三儿,我会把云开带到浮林谷,你有事可以过来找他。”
“谁要找他。”溪渐幽冷冷别开脸。
荆蔚笑了:“云开说他要查八年前修竹的事。”
闻言,溪渐幽明显一愣:“他怎么查?他是三王爷,不,皇上的人,他怎么跟你去浮林谷?荆师父,你和他?”
“哦,那孩子是我病人。”
溪渐幽皱眉:“阮云开病了?什么病?”
荆蔚挑眉:“三儿是在关心他?”
溪渐幽可不承认:“谁关心他,是因为师父,师父以前最宠他了,我……我就随便问问。”
荆蔚点点头,跟他告别。
苏端最后还是没有带走小阿平,他找不到任何儿子会认他这个爹的可能,也不认为自己带走他会比让他留在修竹更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他躲在暗处偷偷看了小阿平很久很久,然后把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裹交给了岳菻霜,恳请她转交给风清朗,包裹里是一叠厚实的银票和几个元宝及若干碎银。
任何带有过往痕迹的物品都不敢让他看到,亲手缝制的棉袄衣物会显得过于温暖,唯有钱财,冰冷,但可以稍微对养育他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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