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冠英鼻子喷了股气,冷笑道:“体察民情吗?有点儿意思,挺会装模作样的。”
此时,管家疾步迈过门槛,禀告道:“大人,钦差已步行至十字街口,听说他们在巷子里迷了会儿路。”
游冠英鼻子又喷了股气,慢条斯理掸掸袍袖,吩咐道:“把他们直接领到这儿来。”
“是。”
游冠英斜睨四名打扮成侍婢的美貌女子,吩咐道:
“待会儿好生伺候着,给老子长长脸。”
“是。”
片刻后,容佑棠一行抵达河间巡抚衙门,立定望了望:
方方正正,半新半旧,一溜红灯笼照亮青瓦白墙;门口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雕工甚佳,将狮子咆哮欲攻击的神态刻得惟妙惟肖。
“二位大人,请。”朱迪越发恭敬。几番试探后,他认为齐志阳符合自己想象中的武将模样,容佑棠却很捉摸不透——小状元郎是涉世未深书呆傻气?还是胸有城府精明圆滑?
“齐将军,请。”容佑棠伸手引请。虽同为钦差,可他资历品级居下,故处处奉齐志阳为前辈。
“请。”齐志阳有意控制步速,与对方并行,迈过门槛后,瞟一眼朱迪,感慨道:“剿匪时曾跟随郭将军来过此处,一晃已大半年了。”
朱迪低眉顺目,谨慎接话:“庆王殿下率诸将军好汉解救河间于匪患威胁中,千千万万百姓不胜感激,铭感五内。”
“殿下运筹帷幄,齐某等人听命行事,幸不辱皇恩。”齐志阳一提及庆王,便自然而然地面朝京城方向恭谨垂首。
容佑棠却是初入河间。他边走边扫视出了名贫穷大省的巡抚衙门:各地官衙制式相仿,无非前堂、中庭、后院,宽阔甬道直通到底。整体房屋高敞,门窗撑柱的油漆略显斑驳陈旧,青砖墙散发特有的幽冷气息。夜晚时分,前堂静悄悄,中庭一排耳房灯火通明,幕僚们正在挑灯处理各类文书。
待行至后院时,景象豁然一变:后院乃巡抚及其家眷生活的所在。
迎面是一个大园子,藤木婆娑、花香弥漫、流水叮咚,高低错落点缀许多红灯笼,迷蒙照亮假山游廊和四周的亭台楼阁。
以巡抚的地位,眼前不算出格。容佑棠客观地评价。
沿雕栏游廊前行半刻钟,前面就是宴厅,透出亮光与酒香,容齐二人刚站定,就听见一阵爽朗洪亮的笑声:“哈哈哈,钦差远道而来,游某等候已久啦!”
只见小厮打起门帘,一身常服的游冠英双手背负,昂首阔步,立定,笑得肿眼泡眯成一条缝。
虽然我们品级不如他,却是奉皇命而来的钦差,按例,他理应先尊询圣躬。
“承蒙大人热诚相邀,下官特来打搅。”
“抱歉,让大人久等了,我们不慎迷了路。”
容齐二人亦立定,满脸微笑,双方相距一丈。
你笑,我也笑,除皇帝亲率的内廷禁卫面无表情外,其余小厮侍女幕僚纷纷陪笑。
僵持片刻
游冠英如梦初醒一般,改负手为垂手,快步走下台阶,问:“几位是万岁跟前当差的人物,不知陛下可有圣谕转达?”
为首的禁卫长严肃道:“陛下有口谕。”
游冠英肃然起敬,立刻身朝京城方向,撩袍双膝跪下,其余人亦跪,他尊敬称:“微臣游冠英,恭请圣安。 ”
禁卫长面容肃穆,一字一句清晰道:“圣躬安。上谕:奏闻关州一案,朕心忧之,特命钦差齐志阳、容佑棠限期彻查,尔河间巡抚游冠英,务必全力协助。钦此。”
“微臣遵旨。”游冠英磕了个头。他微胖,起身时主簿朱迪搀扶一把。
容佑棠趁此时机,悄悄让齐志阳将包裹尚方剑的蓝布揭去,捂到如今,终于现出剑鞘雕刻五爪龙、明黄剑穗缀明珠的宝剑,熠熠生辉,引得众小厮侍女无声惊叹。
游冠英一转身就看见了,眯着眼睛打量几眼,但没说什么,只朗笑道:“诸位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薄酒已备好,请入席吧。”
“多谢游大人费心。”容佑棠转而挂起六品文官的谦和微笑。
“大人请。”齐志阳不卑不亢。
三人在门口谦让寒暄半晌,依次迈进宴厅,又客套了两句才入席。
宴厅设在花厅,除四个房角厚重结实的砖墙外,三面只砌了半人高的墙、上方饰以镂空木艺大窗,悬挂淡红帐幔,凉爽透气;当中一张大圆桌、围着一圈的椅子,摆放大半桌菜肴,浓烈酒香扑鼻。
游冠英声如洪钟,起身,举杯致词道:“诸位乃天子跟前的得用人物,今日千里迢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本官代河间的黎民百姓,敬诸位一杯,愿共事愉快。”
容佑棠一行随之起身,众人皆饮尽,有两个年轻禁卫酒量浅,闷咳不止。
来到地方办差,进了巡抚的衙门,接风哪有不喝酒的?
只是,为何选用这么烈的酒?酒杯还不小。
容佑棠仰脖喝酒的同时,忍不住皱眉:想灌醉我们吗?
转眼间,游冠英已敬了两杯,异常热情,自行倒酒。
容佑棠趁对方想祝酒辞时,悄悄给齐志阳递了个眼神,举杯朗声道:“多谢大人盛情款待,下官惶恐,想来查案少不了麻烦您拨冗指点,特先敬大人一杯,聊表谢意。”语毕,一饮而尽。
“哎,哪里的话?咱都是为了给陛下分忧。”游冠英笑吟吟,眯着眼睛看俊美状元郎,欣然饮尽。他刚要开腔,却被齐志阳举杯打断:“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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