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疯了,才会相信一个老鸨说的话!
老鸨和商人,本就有许多相同之处。利字当头时,谁管什么诺言?
赵锦清的卧房是廊道尽头的最后一个屋子,外面言笑晏晏,赵锦清脸色一青,再看向幼蓝时,她已轻车熟路地拉开了挂于桌前的淡色薄纱,长长的丝帛垂了下来,折光处,竟看不见人的身容。
赵锦清抿紧了唇,幼蓝早躲了起来,此刻,他竟只有面对一途。
房中,月色透窗洒入,良辰美景,木琴至案,本是最最风雅的时刻,他却如此狼狈!
“咚咚咚!”
门响了一下,却没立刻推开。
外面传来老鸨的声音,“阿静啊,今儿个来了个大人物,你可是得伺候好了~”
赵锦清握紧了拳。
第42章 第七章
门被推开了。
老鸨先是一惊,环视了一圈,目光才落在粉纱帐中,那里似乎有个人影。她忍不住擦了擦汗,喊道:“阿静?”
赵锦清道:“妈妈,你莫不是忘了我的规矩,我有三不伺候,你同他说过了吗?”
老鸨心中咒骂,鬼知道哪里来的三不伺候!
面上却仍在章太麟面前保持着商人的谄媚笑容:“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证今天的这位公子合你的规矩!”一抬头却看到这位合规矩的公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随即改口道:“不过,不说这个,今天这位可由不得你选!”
纱帐里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妈妈说不出口,我来说。公子,我的三不伺候,第一便是当官之人!”
老鸨心中暗苦,早知道这小子是缓兵之计,她早把他锁起来了,哪里容得他如此放肆!
可是,接下来,这位的回应更是对于她的当头棒喝!
耳边人幽幽道了一句:“我不是。”
赵锦清叹了口气,随口道:“二不伺候,便是京城本地人。”
章太麟又笑了,“公子,我恐怕又要叫你失望了。我是平州人,并非京城人士。”
……
他微微眯起眼睛,透着烛光看向纱帐,这人的遮遮掩掩,反而如鱼饵入壶,更勾起了章太麟的兴趣!
话说到这里,赵锦清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没再说身份的事,太过遮掩只怕也会引人怀疑……只是起身,搬起了旁边桌上的木琴,小指勾了勾琴弦,散出一阵余音。赵锦清想了想,又来了一句:“我这段日子得了痔疮,公子若有这些癖好,怕是阿静要说一句抱歉。”
章太麟笑了,一步踏入房中,坐在了圆桌旁,随手道了一杯茶水:“那么,你要怎么伺候我呢?”
赵锦清没说话,章太麟已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抬手唤过老鸨,一锭金子已落入老鸨掌中。
老鸨啊了一声,赵锦清已然开口:“妈妈不必担心,他既然合了我的规矩,今夜就留下吧。”
只可惜,老鸨此刻开始怀疑:这场生意是不是亏了!
既不是京城人,又非做官的,老鸨横行半辈子,石头竟然砸了老雀的眼!她的后悔之情刚刚产生,就看到对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老鸨心中莫名一寒,终是退了一步。挥着卷帕道:“那阿静,这位公子可就拜托你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赵锦清松了口气,外面已传来响声:“人已走了,你有什么相求,不妨说出来便是。”
赵锦清目视着桌上的木琴,淡淡道:“公子所求既非色相,我们不如玩些寻常游戏。”他想了想,又抛出一个钩子:“你敢吗?”
章太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第一次听说,青楼之中,不行房-事,玩游戏的。他本就不是服输的人,从小玩游戏亦未曾输过,面对一个小倌,又有何惧意?不由笑道:“那就来吧!”
赵锦清这时才放下心来,若非来人是个奇人,他也不敢半点兵行险招!稍有不慎,反而不美。
一时间,往日在锦侯府的游戏浮上心头,赵锦清拨开琴弦,木琴叮咚,如河水清流,循环流注,绵延不绝,生生不息。
一曲终了,仍有余音缠绵。
赵锦清停下拨弦的手,章太麟并未立刻说话,反而躬了身,作了一揖。
幼蓝躲在布帘中偷看,不由被这两人的行为所惊呆:一个三不伺候,一个莫名其妙。她伺候过成百的男人,今天一见,却连着遇到了两个奇葩!不由心中安慰自己:莫不是这两位都是那方面不行吧~
章太麟沉默了一下,方才道:“我若没听错,刚才那曲,该是兰虞琴者的夜行临河曲。”他顿了顿:“兰虞琴者有拜曲的风俗,曲闭行礼,我不懂他们的礼,便以作揖代之。”
赵锦清心中一惊,他本是无心一曲试试深浅,谁知就连曲风都叫人听了出来。
章太麟仍在口若悬河,赵锦清则猛然站起了身,他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
短了个句子,改了下。sorry~
第43章 第八章
赵锦清耳朵何其敏感,年少时就凭着不同寻常的耳力玩转各大赌坊,极其细微异样的声音在他听来亦是不费吹灰之力。
此刻心情才放松下来,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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