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个躺,一个坐,叶凉风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两腿抬上来靠在了床边,看得唐信心里又是一阵动荡。痒啊,心痒啊,这看得到却吃不到的苦你们不懂啊。
“我母亲出身不太好。”叶凉风忽然开口说,“是个舞女。”
想了想,他觉得有必要再补充一句,“你听听就好,我没有用这个来博你同情的意思。”
这么一身正气……
不去做公务员真是可惜……
唐信看了看他,脸上没有动容心里却很有些意外。叶凉风很少会提及私人的事,即使是在过去那一年他奉命卧底在他身边时,他都很少会说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我父亲在警界尚未升至位高权重的地步,虽然后来的他一手遮天以至于犯下大罪,但在最初的时候,谁没有受过苦流过血才会有后来的地位,”叶凉风声音很淡,就像在说旁人的故事一般,“我父亲在某一次卧底时认识了我母亲。你明白的,风尘中的女性看似荒诞,实则比寻常人更为有血有肉有泪。虚荣、好胜、贪婪、自私,这一些人性的弱点,以及侠气、血性、大勇、无畏,这一些人性的血气,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会一并体现,且体现得十分极端,十分具有冲撞性。试问这样一种个体,落在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眼里,会是怎样一种诱惑?所以那一年只有二十多岁的我父亲,会和我母亲有了我,但并不打算娶她,也是一件我不赞同、但也可以理解的事。”
唐信忽然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名叫叶凉风的人,实在是一个十分理智也十分克制的个体。
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几乎令唐信有些不忍,他出其不意地放开了他,仿佛连半分都不愿意伤他。毕竟他明白,一个没有被父亲抚养过、却被父亲利用过的孩子,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还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他看得太透,而这世间看得透的人,大都不会很快乐,他们扛起了太多的因为所以,也扛起了太多的得与失。
叶凉风的声音很静,很定,是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倾诉者来讲的,“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就见过了这样一种在性情二字上有理、在理字上却站不住脚的关系,所以我几乎没有想过,今后我会和某个人有过分亲近的关系。”
唐信忽然出声,几乎有些失笑,“我应该佩服你是么?你那一年和我在一起,再亲密,再无间,诚然并非是你本意,但也不见得有慌乱。”
叶凉风答得爽快,毫无隐瞒,“因为我并非第一次看见。”
唐信眼色一收。
“这种话,你最好收一收,”他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肌肤,指尖用力,有某种暗示在里面,“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有大量。”
叶凉风并没有理会。
事实上唐信也明白,对于叶凉风这样的人来说,任何摇摆以及任何威胁都是不存在的,他是怎样直爽的个体,就会做怎样直爽的事。
“你以为我第一次看见的身体是怎样的?□□、干净、性感、诱惑?”他忽然微微笑了一下,有种莫名地讥诮与悲哀在里面,“能看到这些干净东西的人是有福气的,可惜,我没有这种福气。”
唐信皱了皱眉,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也猜到了是不是?”叶凉风笑笑,“唐信,你是行家,应该懂得的,禅观里有一种意向,即尸体。”
唐信看向他,“你当时几岁?”
“十七岁,也可能是十八岁,不记得了,那种事,不记得有不记得的好,”他淡淡地说:“十七岁时我父亲派了一个人接收我,教导我,他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尸体。一开始的我习惯不了,看一眼吐三天,甚至都以为自己会变疯,但最终也还是这么熬过来了。佛教的《□□经》上有这一段,如何静观,如何腐朽。他是这么告诉我的,禅观白骨,参睹皮囊。他让我做这件事是因为,他想令我知道,一个人只有知道了怎样去死,才会更透彻地去争取怎样去活。”
第25章 (6)
唐信沉默了会儿,终于从床上慢慢直起身体。
“不要说了,”他握住他的手,动作温柔,“那些事,不要再说了。”
“所以,你能理解我吗?”叶凉风看着他,没有挣脱他的手,“我就是这么长大的。看见了很多不该看见的东西,做过了很多不该做过的事,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去活命。如今你要我再换一种方式去活,比方说做一个妻子,再比方说爱一个人,也被一个人爱,诚然我也想,但对现在的我而言,毕竟已经不是一件易事。”
唐信忽然抬手,遮住了他的双目。
这一双眼睛太清明,也太悲伤,他不忍心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叶凉风,眼中却已经有了年老之人才有的昏天暗地。
“如果我愿意给你时间呢。”
唐信叹了口气,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一身是罪,他却偏偏喜欢。换一个人,甚至换一种面貌,他都不想看,他就是没有兴趣。
“我给你时间,要不要是你的事。我给得起,你自便,”唐信声音很淡,“虽然我也明白,你更希望我们之间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沉默很久,叶凉风都没有同他期待中那样,给他回答。
这一晚,叶凉风独自睡在自己的卧室里,有一些失眠的意思。
平心而论,唐信今晚挺身替他解围的举动叶凉风不是不感动。坊间都知唐信甚少会亲自出面插手旁人的事,更是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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