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嚓,砰嚓。马车的轱辘飞掉了。”
嘶哑的声音像从地狱而来,低沉地念着,这是年迈女巫的声音。
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吟诵的歌像是拥有不详的魔力。
威廉在一片眩晕中被这两个声音叫醒,眼前是一个精致到不可思议的小萝莉和一个浑身干枯如柴的老巫婆。在威廉诧异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摆出的时候,这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她们依旧唱着歌,然而威廉却感觉有一团黑色的烟雾蒙在了自己的眼前——“骄傲的王子啊,以我的青春为代价,我诅咒你不再被人倾慕。你会变得又丑又脏,永远维持原样。”两个人又用那种吟唱的语调一起说,随后像一阵风一样消散了。
“但如果有美丽娇贵的公主愿意触碰你,喜欢你——这个诅咒就消失了。”
就这样,威廉还没弄清楚情况又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发现世界都变了,变得不再明亮、高大异常、模糊不清。威廉条件反射式地想看看左手的手表,结果却是带着一只带着粘液绿乎乎的蹼。
威廉心里虽然竭力否认,“这不是真的,只是梦”,然而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外面走去。“呱!呱!”,喊了一声“有人吗”,清楚地听到青蛙的叫声。
“真是见鬼,这不是原来和雅各布一起听过的童话吗。”脑中好像隐隐约约有不属于自己却并不陌生的记忆,“看来我需要时间来理一下现在的情况了。”
在这几天里,威廉试着从高处往下跳,因为他知道在梦中的话有坠落感就会醒来。然而这一切真实得让人不敢相信,就像一只真的青蛙一样高度近视磕磕绊绊地跑到高处再跳下来,又因为女巫的诅咒摔个半死却死不了。试了几次后,威廉不得不放弃这个蠢主意。
仅存的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威廉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在的身体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因为长得好看被全国度的小姑娘暗恋。王子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容颜无人可以比拟,连最美丽最娇艳的公主无法相称。所以他只爱自己,不为谁动心。本来王子可以继续这么骄傲。他甚至可能像纳西瑟斯一样有个像“水仙王子”这样的称号,但愈美丽的东西越容易毁灭——在王子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乘着马车按例从大街行过(这时候他正在心里盘算今天晚上吃什么俚)——慕名前来的两位邻国年轻的女巫混在人群中立刻为王子的俊朗容貌和沉稳气质(大雾)吸引。她们分别向王子表白,但王子照常拒绝了。到这里都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故事——但可怕的是这对姐妹却因为自尊心互相在对方那里装作王子与自己坠入爱河——不知名的嫉妒之火焚尽了她们,当王子再一次与她们相遇时,这火焰正好烧到了极处。
看到王子冷漠的神情时,这对称得上美丽的女巫姐妹才双双恍然大悟,“原来王子谁也没爱上”,“哦,原来我们相互欺骗”,但是心里难以平息的是强装着有人喜欢向别人炫耀的悲哀——在这幻象被打破的时候,溢出来的就是怒火。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就是这样卑微却缠绵的心情。这对女巫姐妹用两个人的青春发出最怨毒的诅咒,以致于原来的“水仙王子”早已消散了,剩下的是卷入这个时空的威廉的灵魂。
“我要你不再闪耀,到时候还会有什么人倾慕你,到时候你还会骄傲到不愿意看看我们吗?”年轻的女巫一个变成了小女孩,一个变成了老妪。怀着这样隐秘的心情。
威廉叹了一口气,“如果要回到原来的现实世界恐怕就要解除王子的诅咒、沿着这个故事原来的线索往下走。”如果这时候有人注意的话,就会看到一只青蛙耷拉着脑袋在水塘边跳来跳去,偶尔“呱呱呱”得乱叫。
“到哪里去找公主呢?”威廉跑到湿哒哒的泥土边,用蹼画着——我在最东边的国度,东边的王国盛产俊秀的姑娘;而最西边民风彪悍又多风沙,我这样的身体跑过去只会成为一具青蛙标本;北边太冷了,还要跨过一二三四五六七座山;看来只有南边可以试一试了。
威廉就艰难地向南边移去,过了太久太久,久到威廉已经差不多适应这具两栖动物的皮囊、忘了自己曾经是个闪闪发光的“水仙王子”的时候。在路上他总是听到有小孩唱着快乐的童谣,不过随着他越走越远内容也不断变化——
“南边的国度,有一位公主。她在王的怀里,做着最甜蜜的梦”;
“南边的国度,有一位公主。她小小的裙子,是六月初的花蕾”;
“南边的国度,有一位公主。她娇美的容颜,比得上失踪的水仙王子”
威廉听到“水仙王子”的时候愣了一下,是那种久经沙漠的人突然看到水源总要确认不是海市蜃楼一样的荒唐感觉。这时候,他的心里是那样欢喜。他甚至这样想,“如果我能回去,我再不和雅各布生气了。”
“雅各布,雅各布”,威廉不想忘掉这个名字,只好有空的时候就念几句,想想原来的事拯救自己衰弱到快要崩溃的神经。
远处就是金灿灿的王宫了,威廉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越去。
他睡在宫里的水潭,这是他晚上第一次做的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下次多写点。
青蛙王子也是一脸蒙蔽{我招谁惹谁了}dog脸
这里展开了一个女巫姐妹的副cp(一写就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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