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秦始皇三十二年,胡亥仅十五岁,而且嬴政命其在自己手下学习法令,几年间的教导下,赵高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去控制这个傀儡了。
而现在,赵高需要一个契机。而那个契机,恐怕需要他来帮自己了——徐君房。
第15章 终 长江逝水已汤汤 蓬莱洞天终久长
扶苏是个聪明的孩子,长得又清俊高大,倒是合了他的名字,如扶苏树那般高大有仪表。只可惜性子太过刚烈,刚则易折,怕是日后的路不好走。仅是焚儒道一事,父子二人便闹得不可开交,遂嬴政将扶苏交与蒙恬,愿他能教会这孩子,服软,也并非是不可之事。希望他能明白,在未来自己无法庇佑他的日子里,也可以为了性命而忍耐。
嬴政知自己年岁已长,虽未见老态,但心中已再无当年一往无前之无惧了。他已经失去过庆轲,不想再失去更多。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庆轲,所以总想着,或许有办法能偿还。他走遍了这天下,替庆轲看遍了这天下。他留下二人所有的回忆,把每个拥有他们回忆的地方都好好的保留着,流传千秋百代。他还想做好多事情,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曾寄希望于徐君房所寻的长生不老药,但最后也不过付笑谈而,若真有长生不老药,那为何这世上竟无一长生不老之传说?而且,这长生,是他所想要的吗?
“陛下,您该服药了。”赵高将药汁端于塌边,扶起嬴政,喂食他汤药。
嬴政并没有病,不过是那人说这药虽无长生不老之功,却也可抵百毒不入。虽是不信,但这话从徐君房口中说出,便会让他回想起庆轲——他们两个太像了。徐君房说的并不算什么,但若是庆轲所说,那他便言听计从。所以,嬴政欺骗着自己,听从着他人。
“陛下,您近日身体无力未上朝堂,李丞相怕是急坏了,现在在殿外等着觐见呢。”赵高端下空碗,退至一旁禀报。侧立一旁,依旧那副眉目如画之样貌,似时光只增加了他的风韵,而未损他半分风采。
“高,过了很久了。”
赵高自是玲珑心,纵嬴政未言明,他也能猜个十成十,毕竟,他在嬴政身边也待的太久了。“是的,陛下。”
“你可想过他?”
“不知陛下指的是谁?”
嬴政敛回目光不再询问,知道答案又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了。“没什么,你退下吧,让李斯进来。”
不知为何,李斯总觉得嬴政这般精神状态好似个将死之人。嬴政在病弱期间,很多指令都是由赵高所传达,蹊跷的是其中一些指令根本不像嬴政所为,所以如李斯看的这般透彻之人,便来寻求答案了。“陛下,宋相子罕,齐富田常,赵高这般所谓与韩安之相韩玘有何分别。此子心必异啊,陛下!”【注1】
嬴政点了点头以认同李斯,却无意相阻。“李斯呀,你可以记得,你初见我时说过什么?”
“凡成大事者,必明时机也。”
“那你现在能看到时机了吗?”
“这……臣……”一时间,李斯也未明白嬴政所言。他劝谏嬴政提防赵高,而嬴政却告诉自己把握时机,莫不成,这皇帝当腻了?当然,李斯也只敢心中揣摩,怎的会说与他人,最后也只是皱着眉出了殿。
待人都走光了,嬴政又侧躺回床上,抚摸这那柄匕首。“这半生又半生,原来,活着也是一种赎罪。若真得长生不老,岂不如同身坠地狱了?哈哈……”
秦始皇三十七年,十月。
嬴政起床时,看到了一段布帛,上书血字——亡秦者胡也。心下凄凉,也不知应作何言语,最后终是不忍,未传唤他人,而是自行烧了罢了。
后召徐君房至殿内,再次派以出海寻游长生不老药之责。
“陛下,我才归来不过一月,这次是否快了些?而且船队也需休生养……”徐君房鞠躬施礼,怕言语不当得罪君王,可这次,嬴政未回他话。
抬头看去,只见嬴政摸着那柄匕首,目光温柔,嘴角隐约笑意。徐君房攥紧五指,皱眉领命告退。临出门时,嬴政终于开口了。
“无论寻不寻的到,都不要再回来了。你不能死。”
徐君房心下一惊,回头欲要开口,却被嬴政轰了出去。
不过几日,在徐君房出海的那日,嬴政也开启了他的第六次巡游。一行人自咸阳,浩浩荡荡的便出发了。途径云梦,至九疑山祭祀舜帝,后至钱塘,渡水而西。后登会稽山,祭禹帝。再经吴中,北上至琅琊。后沿海西行,至平原渡。
嬴政已不再喝药了,可身体却每况愈下。整日提不起精神来,病怏怏的模样。他曾再与李斯谈过,但见他模样,大抵是已抓住了“时机”,要同赵高一起了。遂拖着病体提笔,思及扶苏虽与他政念不和,但毕竟是他最喜爱的儿子,日后有蒙恬辅佐,将天下交予他,身去后也放心。
诏书刚落笔,赵高便进了行宫殿内,拿起了诏书,置于袖内,笑面于嬴政。
嬴政弯了下嘴角,心道,啊,大概就是今日了罢。
抬眸见赵高微笑不语,还道是自己不予应对,这人的戏就做不下去了,忙递上自己的台词道,“高,此举何意?”
“陛下,‘亡秦者胡也’,您传位之人应是公子胡亥,此诏,错也。”
望向赵高,他还依稀是年岁里的那个人,面容依旧,可心已不同。其实早在庆轲来到秦国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赵高已经不再是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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