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之更是不解,不知殊易是何意,只见殊易朝他招招手,一步一步膝行过去,听殊易道,“今日此房中之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可尽言,无需有所隐瞒,我都不会怪你”
不知殊易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沈言之也只能轻道了声“是……”,等殊易示下。
“官为何贪?”
沈言之倏然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殊易为何问他这些,又为何偏偏选在宫外偏僻之地?
不敢拖延,连忙答道,“臣认为,是因为位高权重,皇上实行三生六部制,上下同级互相制约互相监督,且刑法严明,本不该出现贪官污吏,但为何贪官仍是层出不穷,因为欲,你贪了我也贪,你贪得多我贪不了那么多,我就会想办法搞垮你,但实际上我自己也不清白,殊不知推了别人下水也淹死自己,于是便有了官官相护,大家有钱一起贪,你拿多少我拿多少”
殊易被他简单易懂的回答逗笑了,又问,“若大力实行反贪制,加大刑法力度会如何?”
“贪官本该处置,皇上清明,对贪官污吏刑法本重,若突然加大刑法力度难免会闹得人心惶惶,是为下策,而且官员们不敢捞油水,但贪欲还在,这时他们的鱼线会放到商人身上,商人有钱,他们需要钱,官员与商人勾结,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殊易嘴角含着笑,“那依你所说,要如何制贪才是上策?”
沈言之深吸一口气,心中不安却不敢不答,实是慌张,“臣愚见,贪在于度,贪官做能事偶尔吃点回扣无伤大雅,清官清廉但不做事未必就是好官,且清官多刻,未必能得民心,然贪官贪多了亦不可,若公然搜刮民脂民膏,盗窃国家税收赈灾款项,不仅是大罪,还丢脸,丢的不是他的脸,是皇上的脸,故必须惩处,且要严惩”
“哦?”,殊易挑眉,“你的意思是,若官能做事,贪也无妨?”
沈言之一愣,赶紧摇摇头,“凡是官,贪总是不对的……”,话刚出口,又觉与刚才的言语相悖,竟是自己把自己绕了进去,也不知究竟说了些什么,又摇摇头,愁眉苦脸。
殊易见沈言之的样子,不觉笑了,一手覆上脸颊,轻轻抬起,眼中怜爱倍至,沈言之被殊易突然的举动吓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唇间一烫,竟是殊易弯下腰深深地吻下来。
沈言之惊得连手都不知该如何放,下意识地想推开,却动也动不得,只能任由殊易扣住他脑后,情渐起,慢慢加深了这个吻,滚烫,温情,不容拒绝。
——殊易,你不该如此,乱我心思。
殊易松开了手,看到沈言之跪在那里发愣,轻拍了下他的脸,沈言之立即回过神,直勾勾地盯着殊易,声音如远山寒巅,轻似云端绕,“爷要侍奉吗?”
看了看客栈的寒酸房间,犹豫道,“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好了今晚在这住下,承欢,君者可无戏言”,说完,殊易看了看时辰,又拉了沈言之走出房间,悠悠道,“时候不早了,走吧,下楼吃点东西”
沈言之忙站起身跟着殊易往楼下走去,见四周无人,皱着眉小声道,“爷,那青州一事——”
“我自有决断,你倒替我急起来了?”
沈言之低下头,“不敢”
殊易面带笑意,领着他在一偏僻角落里落座,周围有屏风遮掩,外人看不到里面,因偏僻,所以有些闷热,好在旁边有窗,也能忍耐。殊易叫了几个新奇菜式,又赏了小二些银两,顺便问问他周围可无好茶,房里的那种,他自是喝不惯。
小二想了想,笑答,“城北东街倒是有一家茶坊,喝过的人没有不称赞的,只不过离咱这儿有点远,来来回回加上买茶叶也得一个多时辰,要是碰上人多排个长队,那两三个时辰也是有可能的”
殊易点了点头,瞥了沈言之一眼,“吃过饭,你走一趟吧”
正喝着茶的沈言之差点呛死在那儿,疑惑地看着殊易,心道,小二和暗卫这么多人可差使,怎么偏让他在这暑天走一趟,但拒绝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倒是殊易看出了他的不情愿,收起了笑容绷着脸道,“怎么,不愿意?”
沈言之有苦说不出,刚想“十分情愿”地应下,就听小二打破尴尬道,“客官但说要什么茶,赏我们些跑腿银子,我叫店里伙计帮客官买来就是”
沈言之当然觉得小二主意不错,不过看殊易神色,显然是不太同意小二的建议,面无表情地哗啦一声展开折扇,“不妥,我可没那多余银两”,接着又望住沈言之,“就你去,快去快回”
“知道了……”,这时沈言之也反应过来殊易一反平常冷峻之态,是想故意折腾他,一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淡淡道,“眼见着天要黑了,爷给点银子,我现在去就是”
殊易想都没想,便仍了一袋银子给他,一边摇着手中折扇,一边笑脸盈盈地目送他,“一路小心”
沈言之原冷着脸站起身,听到殊易的一句一路小心,不自觉得转过头,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只觉殊易的笑容暗藏深意,却怎么也看不透,最后视线还是落在钱袋上,用手捏了捏,里面银子倒真是不少。
走出客栈,几近黄昏,天色欲暗,向小二打听了城北东街所在,连忙赶过去,若是误了时辰没买到茶叶,还不知殊易又要挖苦刁难些什么。
小二站在一旁,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笑问,“客官,那菜还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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