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醉秋心头苦笑不已,最终暗叹一口陡气,柔声进:「小寒,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你的伤势才刚好,就不要再随便出手了,免得伤情复发。」
少年微微挑高了细黑的眉毛,如何不明白莫醉秋说得好听,其实是想阻止他对师门不利。但莫醉秋的温柔语气还是令他十分受用,他也就懒得击揭穿莫醉秋,小脸上扫尽怒容,重露微笑:「好,只要你昔日那些同门不再来找你的麻烦,我自然不会去为难他们。」
莫醉秋怎么听,都感觉自己像是躲在少年的背后寻求庇护,不禁汗颜,怕少年嘴里再吐出什么伤他男性自尊的言语来,他不再耽搁,赶着马继续上路。
少年窝在他怀里,对那木盒有些好奇,拿来打开一看,顿时失笑:「我还以为是什么有趣东西,原来是小孩子的玩意。」
这小家伙,说话的口气怎么越来越像个老人家?莫醉秋纵然心情郁卒,也忍不住好笑:「小寒你平时都玩些什么?」
「我?」少年蓦地愣了一下,蹙眉认真思考了半晌,最终摇头。
莫醉秋刹那间起了同情,心想少年自幼跟着药泉,生活中只怕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炼药习武,完全未曾享受过童年乐趣。
他安慰似地抚摸着少年黑漆漆的头发,笑道:「我就猜你都没玩过小孩子该玩的东西。等日后空闲了,我带你去抓蟋蟀、放纸鸢、掏鸟蛋——」
少年表情怪异,嘶角也有些抽搐,忍了忍,终是按捺不住,噗嗤喷笑道:「醉秋,这些是你自个儿小时候爱玩的吧?呵,看不出你斯斯文文的,小时候却那么顽皮。」
「男孩子不玩这些,难道还学小姑娘家刺绣么?」
莫醉秋脸一红,随即想起此去杭州,吉凶未卜,万一撞上了祭神峰的人,他能否生还尚未可知,此刻对少年许下的诺言再动听,也未必能有履行的一日,只会叫少年失望,当下黯然收声。
少年敏锐地感觉到他心情抑郁,也闭上了嘴,轻抛着手中的小水盒,突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刚才那个小丫头?还送东西讨好她?」
莫醉秋摇头道:「她是我师叔的女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也就比其它同门来得亲近。」
「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少年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醉秋。「难怪我刚才打了那小丫头一记耳光,你就心疼了。」
「小寒,你别乱猜。」
莫醉秋庆幸四下无人,否则这话要是传进小筑门人的耳朵里,又会惹出轩然大波。「我一直只当她是我的亲妹子,不过她是肯定不会再拿我当哥哥看待了……」
「嘿,那种不懂事的小丫头还真不配当你的妹子。你也犯不着再为她难过。」比起莫醉秋形之于外的黯然失落,少年的样子似乎很高兴,将木盒扔还给莫醉秋,转而伸手拈住了莫醉秋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起来。
几分狡黠,就在莫醉秋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划过少年照亮的眼眸——不论莫醉秋与那小丫头往日如何亲近,刚才他那一巴掌,足以叫那小丫头从此对莫醉秋心生龃龉。
莫醉秋完全不知道少年的心思,只庆幸这好奇心极重的小鬼总算停止了追问。他喑吁了一口气,挥鞭策马,绝尘而去。
杭州城,自来便是江南最为富庶的犬城池,市井繁华,景物fēng_liú。
一场连绵春雨润泽下,黛山若洗,翠色横流。细雨斜风,吹皱了两于湖而层迭清波,更将远近无数亭台楼阁笼罩在轻纱般的朦胧烟水之间。
一艘乌篷船随波轻漾,徜徉湖中。
「这西湖醋鱼和龙井醉虾的味道还不错,可比祭神峰上的饭菜强多了。」少年盘坐在船舱里,正在跟数碟佳肴奋斗,还不时点评两句,又招呼坐在边上的俊秀青年。
「醉秋。你也来吃啊!」
「我不饿,你爱吃,就多吃点吧。」
莫醉秋和少年说着话,眼神却始终穿过船舱侧身的窗子,漫无目的地在泛着圈圈涟漪的湖面上流连,怅然出神。
两天匆匆赶路,他和少年终于在昨日黄昏时分到了杭州城,可要在偌大的城池中找人并不容易,他又不能大张旗鼓地画了关山雨的人像到处找人询问,届时人没寻着,说不定反而惊动了祭神峰的手下。是以他只能去各家客栈暗中打听碰碰运气,却全无线索。
今天又找了一上午,仍没半点头绪,便是再美味的菜肴摆在眼前,莫醉秋也食不下咽。
少年颇不赞同地瞅着他,道:「你的骆驼脾气怎么又犯了?饿坏了肠胃,将来麻烦可大了。」
依稀记得自己幼时贪玩错过了用饭,师父也曾用相似的言语嗔怪过他……莫醉秋回头,见少年表情严肃,忍不住笑了笑:「小寒,你现在这说话的口气,真像是我师父。」
而对莫醉秋脸上自然流露的淡淡微笑,少年黑亮的眼眸变得幽邃起来,倏尔笑道:「既然像你师父,那你还不乖乖听话,过来吃饭?」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却处处学着长者的模样,着实令人发噱。莫醉秋忍俊不禁,又不忍拂少年一番好意,于是拿起了碗筷。
他刚吃得几口,附近湖而上骤然起了阵骚乱。
前方一艘花肪里原本时断时续飘出丝竹歌舞,混着数对男女的笑闹声,显然几个公子哥儿正在寻欢作乐。莫醉秋也没放在心上,此际却听花舫里有人大声叫骂——另一艘外表普通的船只不知何时已靠近花舫,不管舫上众人的惊叫喝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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