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涣散的眼神突然聚起了光,让宇文秧和小丫头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想到了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求求你……”
“大少爷……怀广……”绿萝的眼神已经迷乱,分不清谁是谁,口中胡乱地喊着宇文怀广的名字。
她的手还在半空中胡乱地抓,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枯瘦的手指、脏而长的指甲宛如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活死人骨架,让宇文秧和小丫头都不敢靠近。
一只手突然从半途伸出来,干净、修长的手指握住绿萝脏而干枯的手。
“怀广……”
绿萝哑声尖叫。不知是不是错觉,宇文秧竟隐隐看见绿萝的嘴角微微地勾出了淡淡的弧度,他看着绿萝枯瘦的手指从菩屠的掌心无力地滑落,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菩屠抬眸看了车厢里的两个人,一个不自觉地流眼泪,一个不知所措地呆跪在车厢坚硬的木板上。绿萝的胸前看不到起伏,已经没了呼吸。
“找个地方,买口棺材,将你家姑娘埋了。”
菩屠清冷的声音响起,绿萝的小丫头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突然放声大哭。
宇文秧听着小丫头悲痛欲绝的哭声,只觉得一席酸涩的凉意冲进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能把一个人折磨成这般模样,然后毁灭?
他下意识地抬眸,视线冲进菩屠淡漠的眼睛里,随即砰一声,像一把锤子锤在了心口的地方,痛得他几欲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是故意这时候来发文的~~~~还有一半没有传上来,我这是要闹哪样!
☆、7.红雁知是为情来
清澈的河水流淌而过,哗哗的水声充斥着耳边,天上有雨丝落下。对岸的哭声愈发显得这一边的清冷悲凉,竹筏顺水而下,不多时,便看不见了削瘦的女人的尸身和那一席一点也不精致的竹筏。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尽管已过了三四日,宇文秧还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梗在心中的那个结,于是趁着菩屠法师正在休息的空挡,从他们暂住的客栈找到了宇文府。守门的家奴看见他,尚来不及询问,就一脸惊讶又呆滞地打开了宇文府的大门,直到宇文秧走进了宇文府大厅,那家奴似乎才想起了什么来。
“大少爷不在府中。”
任何一个遇到宇文秧的下人都这样回答,虽然因为菩屠法师的关系,没有人会欺负宇文府的三少爷,但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但宇文秧根本没在意或没有来得及在意,他原想宇文怀广会不会又去了百花楼,终于在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位曾多次帮过他的盲眼大娘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言不发地抓住他的袖子。
后山还是当初用来禁闭他的模样,只是茅草屋里多出了许多原本没有的东西,绸缎锦被、沉香木书架、红木屏风,使得原本破旧不堪的茅草屋一下子拥挤了许多,甚至让站在门口的宇文秧有一种南海珍珠被装在麻袋里的感觉,十分不符。
“你怎么来了?”宇文怀广从厚重的一叠书后抬起头来,有讶异也有惊喜地看着他,然后从书桌后站起身来,“我还想着哪天能出去的时候,去容光寺看看你。”宇文怀广瞥了一眼自己周遭,眼里的神色不言而喻。
“大哥还记得绿萝姑娘么?”宇文秧站在茅草屋门口,开门见山地问。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宇文怀广肯定没有忘记,否则被关在后山这样的惩罚岂不是太轻松了些?
宇文怀广眉角一抽,嘴角极快地僵了僵,又极快地恢复原状。
“你问她做什么?你不是跟着菩屠法师,成了法师的带发修行弟子?”宇文怀广故意笑得不怀好意,脸上的表情却无论如何也称不上自然,“怎么,寺庙里的生活果然还是太枯燥了吧……”
“绿萝姑娘去世了。”
宇文秧看见宇文怀广脸上那一瞬间闪过的表情,顿时有些后悔说这句话,但只要一看到宇文怀广的脸,脑海里又无端地浮现出绿萝那张削瘦得可怕的脸来。
“是么?”仿佛那一闪即逝的悲伤眼神只是宇文秧的错觉而已,宇文怀广淡淡地说道。
那一刻,宇文秧觉得有痛恨、嫉妒、烦闷等情绪从自己的胸口涌出来,好似被绿萝付了身,对这个冷漠无情的宇文怀广又爱又恨。这时的宇文怀广给他一种陌生感,两年多的相交在此时化作一滩泡沫,他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就算宇文府对他上下不冷不热也十分关爱他的宇文怀广。
“你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么?”宇文秧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绿萝曾怀了宇文怀广骨肉这件事,是绿萝的小丫头告诉他的,绿萝知道自己怀了宇文怀广的骨肉时,曾想过打掉孩子,却因为孩子的父亲而十分不舍,不过最后还是没能保得住这个可怜的小孩。
“她来宇文府找过你,被赶出府那日,小产了。”
宇文怀广苍白的脸色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他瞥了一眼走进茅草屋的宇文秧,淡淡地道,“这就是你从容光寺出来找我的原因?三弟,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兄长了,以前你可是从未过问这些事的。”
“还是说,离佛近了,连心也变得慈悲了?”
宇文秧这时候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直觉地认为宇文怀广不是那样冷漠无情的人,两年的时光足够让他认识他。
在宇文府,不会再有一个会在冬天的时候背着其他人悄悄给他加被子,也不会再有一个人在夏天蚊虫肆掠的时候,把艾草当做可以熏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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