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隔了十个多月,苏老爷也整整找了十多月,当中从未停歇。而后有一日,一个老婆子抱着个小娃娃就来找苏老爷。
那老婆子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泪痕,说女子是五月前倒在她家门前的,身子板瘦的瞧不见肉,一个肚子又鼓又大。老婆子知道她怀有身孕,念其可怜就把她留了下来。
那女子在前几日难产,在保大保小的问题上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死去,孩子是生下来了,可女子......
老婆子话到这里又止住了,流着泪把孩子举到苏老爷的跟前,又道女子死前让她把孩子送来苏府,口上还不住地呢喃着:“‘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我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这没能嫁给你,让你看看我精心画好的眉......”音落,就合了眼去了,嘴角的那抹笑却没淡去颜色,仍是那么温婉。
是了,那娃娃就是苏言,而那女子便是苏言的娘亲了。苏老爷将对苏言娘的愧疚都补在了苏言身上,打小就对他有求必应,半点苦头都不给吃。他从如今到现在,也未曾娶过妻纳过妾,着实一痴情好郎儿。
“他现在还小么?给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了却仍不自知。我能护着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他总该对自己有点担当了。”苏老爷拂袖而坐,语气里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木子楞了楞,觉得苏老爷说的有道理,却又不想他对苏言失望,只埋着头不讲话。
苏老爷静坐了会儿就叹了口气:“你与言儿相比却好得太多了,你年纪虽没言儿大,但你比他成熟稳重,不狷不躁,能吃苦耐劳。你虽不是我的孩子,可我却也拿你当做亲儿子看待,有些话我不好对言儿那个没心肺的说,只能让你多分担些了。”
木子心里一暖,忙道:“苏伯伯只要不嫌弃木子愚笨就好,其他的,木子愿意替伯伯分担。”
“我就知你最懂事。那我便直说了,过些日子我得去趟温赛,那有批绸布出了问题,怕来回也要两个多月。我若不在那混小子就该闹翻了天,我要你在这两月中督促着他的一言一行,不能让他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我会叫王叔领着他去学商,这天下第一布庄的招牌断不能砸在他手里了。”他一脸严肃,边说边将拇指上的扳指拿下递给木子:“这扳指代表着府里的权利,我现在交受予你。”
木子将头摇成波浪鼓,连忙摆着手:“不不不!这不行,木子断断受不的如此重要的东西,苏伯伯还是收回去吧!不论有没有苏伯伯苦口婆心的一番话,木子都是一心想帮着苏言的,你们从小待我就好,别说看着苏言这点小事了,就是伯伯让木子上刀山下火海,木子也绝不会说个不字!”
“那混帐哪是那么好管的?这扳指你先收下,若苏言不听你的,你就命下人天天跟守着他。我怕会有下人不服你气,有了扳指就不怕了。”他不顾木子的推脱,只管将扳指塞进木子的手里:“你们这么些年的情分了,他定是多多少少都会听些你的意见,到时候就得靠你多开开他的脑子了。”
木子无法,只好收下,扳指不重,在木子手心里却跟千斤一般,沉重无比。
“多谢苏伯伯信任,木子定然不会让苏言辜负伯伯的一番良苦用心的。”
“嗯,这便先辛苦着你了,我已经派了人去寻他,待会儿用过午饭,你们就跟着王叔去布院去熟悉下。”他点了点头,很是欣慰。
“......好”听到要一起用午饭,他忽变脸色,硬吞了口偌大的口水,才不自然的应下,又跟着苏老爷聊了些琐事,这便到了午饭的时间。
桌上刚上好菜,苏言就摇着他那把折扇缓缓而来。
苏老爷见了,张口就骂:“六伏天还没到呢,拿着把扇子瞎招摇什么?到了饭点人来的倒是快,平日里却连个影子也看不见!”
苏言乐呵呵地收了扇子,也不恼,只是坐下的时候跟木子咬耳朵:“倒也委屈我爹了,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娘的,到了中年还染来妇人家爱唠叨的毛病。”语毕,还夸张地叹了口气。
木子全当耳边风自动无视,此场面见得多了,已经完全麻木了。
开饭后,木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玲之势夹过桌上的菜,再端过饭碗躲在墙角里吃,借以躲过餐桌上无声的战争。
“啪”是什么飞到他的脸上了,拿下一看,两片菜叶。还好还好,“砰”一个瓷碗炸开在自己脚边,吓得忙收回脚,打算转移阵地。抬眼一看,四周一片狼藉,两旁站着的下人们有身上披着粉条的,头上挂着黄鱼的,脸泼上鲜汤的……异常狼狈可笑。
而正坐餐桌上的两个罪魁祸首,脸上都挂着温雅的笑,手上却你争我的菜我阻你的菜,山珍海味就这么直直地被甩飞出去,“啪”,落到一个倒霉鬼的身上......
嗟乎,何止混乱可概括也?
这也是木子很少与他们一起吃饭的原因。
过了好久战争终于停了,不管两人是打够了还是打累了,这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过几日我要出府两个月,这期间我不许你往什么杂七杂八的地方跑,给我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学习商道。我苏誉的儿子断不能做只目光短浅毫无头脑的井底之蛙!”苏老爷板了脸色,一张脸上写着“绝不妥协”。
苏言闻言一笑:“您儿子是不是井底之蛙您还不知道么?在您心底,他不就是井底之蛙的定位么?”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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