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再来一次。”老谢又拿了一张符,喝道,“现!”
这次风小很多,书页被翻了上去又落下来。
老谢气沉丹田,声如洪钟,“现!…咳咳……”他拍了拍用力过猛的胸口,倚住桌角喘气,“这个招不来 ,你还是换个对象吧。”
“…我怎么觉得是你能力的问题…”
“哎,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拿了国家一级道士资格证的。”老谢灌了一大口茶水,粗糙的大手抹抹嘴角,“刚才风起的时候你不也看到了吗?我的符纸没有任何反应,要么是裙子上已经失去了你老婆的气味,要么啊,就是你那个老婆去投胎了,这也是件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
马局长见他说得格外气壮有理,就像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有点堵,但也算踏实了。霍霞没干过什么坏事,投的肯定也是个好人家。马局长不想去打扰人家,他知道这辈子夫妻缘分已尽,只是身边少了个人,他这几年已经尝够了孤单的滋味。
马局长觉得是时候再寻一门亲事了,这女方嘛,要性格乖巧懂事,但也不能太闷,肚子里最好再有点墨水……想到这里他又问老谢。
“哎,麻烦你再找个人吧?”
“谁啊”
“就你车上见那鬼,他叫冯易。”
马局长想来想去,拿来冯易出发前换下来的袍子,“你看这个行不行?”
老谢接过那衣服,“这看着有点年代了啊,他死了多少年了?”
“大概五六七八百年了吧,我也没问。”
“呵,”老谢把符纸挨上那衣服,只听嗖的一声,符上的荧火灭了。“不可能吧?”老谢又试了一次,那袍子比高压灭火器还神,符火一靠近就立刻蔫了。
“怎么回事?”马局长见老谢满脸的不可置信,心下也是惊诧,这冯易莫非还有点来历?
老谢看了看马局长,半天说了句话,“此人阳寿未尽啊。”
马局长笑了,“这不可能,他都做鬼好多年了。”
“你有所不知啊,我这符是连通两届的,上面的火乃极阴之鬼火,只有靠死人的阴气才能引燃。这袍子虽然看着阴气重,但阴气却不是冯易的,我猜他死前定是沾染了什么阴邪之物,强行改了寿命,死后才没法投胎转世。”老谢愁容满面,长叹一声,“像他这种情况本极为罕见,这几天我却已经见了两起,不祥啊!天将降祸哉!”
马局长顺着话问道,“还有谁是这样”
“洛阳邙山,上清宫的一个小道士。”
马局长想起来,他们临走前李道长说过,邙山那妖物已经活了几百年,冯易是被它蛊惑才迷失了心智,束儿应该也是被它所害。一想到束儿捞上来后那一双鼓起的眼球,马局长就不寒而栗。
他跳起来,拉住老谢的胳膊,“一定要把冯易找出来,多少钱都行。”
老谢这次却开始犹豫了,“不是我不愿意,可他身上妖气太重,强行召唤只怕会一时抗拒,加害你我。哎,你可要想清楚了。”
马局长四下看了看,从阳台上搬来了一个半人高三人宽的铁笼子,“这是以前家里养狼狗,拿钢筋焊的,你看看,能不能给弄进去再让他现身。”
老谢想了半天,又叹口气道,“那行吧。”他给那笼子的钢筋上抹了厚厚一层血,又从贴胸的衣服内层抽出来一把桃木剑,果真跟李道长那把极为相似。
他让马局长走到一边站着,又道,“这次要是不成,你啊,就另请高明,万一成了,我也只能坚持三炷香的时间,你得抓紧了。”
马局长也紧张起来,握住的手心开始冒汗。他见老谢咬破了指尖在一张符纸上画了几笔,用剑一挑,那符纸上火苗慢吞吞地起来了,竟是诡异的青色,看着都有些瘆人。
老谢嗓音嘶哑,眼神锐利,指着铁笼的剑尖在不停震动,随着“嗡…”的一声轻颤,笼子里出现了一团黑雾。
马局长眼睛不眨地盯着笼子。那雾气缓慢地成形,如胎儿在母体中孕育一般,渐渐有了实体。
“冯易”
最后一丝黑气散去,一个男人□□着上身出现了。听到马局长喊他,冯易紧闭的睫毛颤了颤,才缓缓睁开眼睛。
冯易看向马局长,伸手指了指他的额角,“还疼吗?”
“啊?哦,这个啊,小伤,不碍事。”马局长悄悄咽了口唾沫,不知为何他心跳得很快,眼前这只鬼跟他之前认识的冯易相差太大,眼角上挑,嘴唇发黑,如墨的头发根根竖起。不说别的,就单说这气场,压的他都喘不过气来。
马局长硬着头皮问道,“你…你之前去哪了?”
冯易勾起了嘴角,“在下一直都在这里,只不过马兄你看不见罢了。”
“什么 你也跟着我下山了?”
冯易解释道,“马兄在山上也沾染了邪气,故而霉运加身,在下是怕你出事。”
马局长摸了摸头上的绷带,原来之前车祸是冯易救的他。呵,也是,霍霞她都转世成人了,又怎么会有在天之灵呢。
两人安静了片刻,冯易突然说道,“在下,想起来了。”
“嗯 想起什么?”陷入沉思的马局长一头雾水。
“在下是如何死的。”冯易眼底的黑暗足以压过邙山上的云雾,他下身的喇叭裤无风自动,显得滑稽又令人胆颤。
完了,肯定是惨死的,冯易现在算不算是恶鬼,好像是。那自己现在要不要跑,不用吧,他还被困在铁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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