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尹辗收了信纸,那只传信鸟便展翅飞远。
这里本就是常人不会经过的偏僻之处,可就算再偏僻,只要有人烟,官府也应会有所调查录入。更何况,丘芒山山脚下常年有人居住,且人数并不算稀少,案牍怎会全部空白?
倘若是尹成因为某些原因抹去了丘芒山一带的记录,那至多也只有尹成身死之前的案卷可能是空白的罢了,为何已经过去如此多年,丘芒山在官府这里,仍旧是“一无所知”?
可以说,官府实在是……“失职”。失职到连田亩赋税都不要了。
“陛下。”阮岚低头细细回想,“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原本以为整件事情是王丫……贵妃一手策划。”
“嗯。”尹辗点头,竟也不觉惊讶。
“后来……我以为是后宫里的其他人。” 阮岚望着前方的石子路,眼神深远悠长,“因为……这些事件的矛头无一都在例外指向贵妃,倘若贵妃只是个靶子,那么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其他嫔妃。”
“那……再后来呢?”
“之后……我便认为,靶子并不是贵妃。”阮岚眸光一转,看向尹辗道,“靶子其实是……后宫。”
“你是说……”
“幕后之人想让我们把目光投向后宫的纷争之中,来掩盖他的真实身份,而他的真实身份,则很有可能便是来自于朝堂之上。能随手遮去地方官府案牍卷宗之人,想必拥有极高的权力,不会是善茬。”
“阿岚。”
“嗯?”听到尹辗叫他,阮岚连忙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
尹辗向阮岚走近了一步,垂着眼眸笑道:“对于你出宫之事,你定还遮掩着一半,故意瞒着我吧?既然我昨晚已经猜到了助你出宫之人,想必你现下已经没了顾虑,那么可否把另一半说与我听听?不然,我怎会明白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何意呢?”
阮岚眼见被尹辗戳穿了先前的把戏,喉间立即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脸上略显羞赧之色:“自然可以。”
“咕咕……”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阮岚的肚子又叫了。
尹辗看到阮岚脸上的红晕已经“蹭”地一下爬上了阮岚的耳朵,便替他解围道:“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到时我们边吃边说。”
两人在酒楼里要了个清静的雅间,吃饱喝足之后,尹辗差不多也听完了阮岚出宫前后的大致情况。
“潜入皇宫假称为你送信的刺客……将易容术施展得出神入化的男子……逃出京城直通郊外的恐怖密道……还有一到廊池便立即追来放暗箭的杀手?”
“嗯,正是如此。”听尹辗这么一总结,阮岚才发现那几日的逃亡真是令人胆颤心惊,每日几乎都在出生入死之中度过,处处充满了危机。
尹辗拿起筷子夹着面前翠碟之中的一小粒花生米:“所以宫外到底有什么好?经历了如此一番波折,命都险些没了,阿岚你不如和我回宫吧,还是宫里安全。”
阮岚却转开话题,道,“既然现在我已将近日经历之事尽数告知于陛下,那么陛下,现在可否告诉我一件事?”
“何事?”尹辗抬眸。
“陛下为何对鬼怪之事这般熟悉?”
这个问题早已在阮岚心里环绕了一天一夜之久。尹辗从小便是生在皇宫长在皇宫的皇子,一向学习儒法之术圣人之言,不可能有机会接触鬼怪之事。可是,在后山那座宅邸之时,尹辗面对鬼怪所表现出来的不惧不惊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分明显示着他对此类事情的习惯与熟稔。
尹辗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因此并不惊讶畏惧。
若不是阴差阳错飞到了那座阴宅之中,阮岚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尹辗这个秘密。
自古以来天子为了寻求长生不死之法,向来修习道家仙术,炼金丹修气功。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子谙熟鬼道的,当真奇怪。
“阿岚……不是我不愿说,而是这个问题眼下实在无法回答。”尹辗停了手上的筷子,那张英气俊美的脸上此时是一派正经严肃之色。尹辗盯着阮岚那双黑褐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只能说——我经历过。”
说完,尹辗又从怀里拿出了那把扇子,“刷”地一下展开,扇了起来:“夏日已至,用膳之后实在太热,幸亏我带了这个。”
阮岚还未从尹辗那句“我经历过”中琢磨出来其中意味,便看见尹辗竟又拿出他那把镶金嵌银的“否极泰来”,他连忙想伸手抢尹辗手里的扇子:“陛下,上面有毒,你怎么还……”
尹辗一个侧身轻松躲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阮岚无奈道:“我可以再替陛下写一扇。”
“当真?”
“当真。”
“那好。”尹辗不知从哪变出来另一把白扇,递给阮岚道,“那便现在写吧。”
阮岚眼中一时难掩惊讶之情。他沉默了半响,犹豫道:“可眼下没有笔墨,无法……”
“这有何难。”尹辗立即扭头对着门外喊道,“小二?”
“来嘞!”店家小二不敢怠慢雅间里的客人,躬着身子嘘寒问暖道,“客官有何吩咐?”
尹辗用目光指了指一旁的阮岚:“不知你们这里可有纸笔?我这位朋友喝酒时,喜好写诗词助兴。”
“有,有!客官你请等好,小的我马上就去拿!”
尹辗丢给小二一锭闪闪发光的银子,“赏你的。”
“谢谢客官!
不多时小二便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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