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管问:“陛下可还睡着?”
“陛下尚未醒来,应是昨日太过劳累的缘故。”
张总管在心里默默地想,每日雷打不动卯时前必然起身更衣的陛下,竟然今天破天荒地睡了懒觉,看来,阮大人昨夜确实是让陛下累坏了。
得煮些什么早膳为陛下补补身子才是。
等到阮岚洗漱完毕再回到帐中时,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了,光线正好透过营帐上的一个口子倾洒了进来,正好落在旁边的小方几上。
定睛一看,那方几上放着的,可不正是前几天阮岚写给陛下的那把折扇么。
阮岚将那把扇子拿起来,散开,然后掏出怀里的章子,蘸了几上放置的御用朱墨,朝那扇面一拍而下。
上面立即呈现出一个火红的「風」字。
早年那一副题着这句诗的扇子,还未来得及盖上他的印他便弄丢了。前几天在客栈时忘了落印,这一次,也算如愿以偿,了了一桩心愿。
待那墨迹全干,阮岚才重新将扇子合上,轻轻放回原处。
他将目光转向扔在床上沉睡的尹辗。
此时尹辗的脸比平常多了几分柔和之气,可能是因为闭着双眼的缘故,眉宇间又带了几分平常没有的恬静内敛。阮岚继续走近了些,目光顺着尹辗的脖颈胸膛向下看去,最终定格在肋下。
正在阮岚怔然无措之时,眼前躺着的人忽然伸手一捞,揽过阮岚的腰按了下去。阮岚一时重心不稳,双腿一弯,就这么“扑通”一声跌倒在尹辗身上。
尹辗将那层笑意掩饰得很好,反而脸上是一副睡眼惺忪之态,他打趣道::“阿岚,你怎么一大早就如此热情?”
“……”阮岚不愿争一时口舌之快,只是想爬起来,身后却被尹辗那一只手臂紧紧箍着。看见尹辗的脸近在咫尺,他心里泛起一阵不安,于是就伸手去掰尹辗覆在他身上的那只手:“陛下……”
扑通……扑通……
他的头不得已靠在尹辗的宽阔的胸膛上,不知道耳边这阵心跳声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就在这时,尹辗扣在他腰间的那只手忽然松开,然后阮岚便感觉到一个天旋地转。
——转眼间,他已经被尹辗翻身压在了床榻上。
虽说阮岚来不及反应,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抬手抵住了尹辗的身体。
看见眼前的阮岚蹙紧了眉,尹辗叹了口气,他趴在阮岚身上,额头蹭进了阮岚的颈窝,然后轻轻吻了一下阮岚的脸颊,凑在他耳边说:“让我抱一会……只要一会便好……”
阮岚没有出声应答,但尹辗知道,阮岚这样便算是同意了。
过了好半天,确认尹辗确实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之后,阮岚才终于放松下来。尹辗没有什么动静,阮岚屏住呼吸,直感觉身上如有巨石重压,手臂已经被压得发麻,他开口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用早膳了。”
阮岚趁机把尹辗推开,坐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并扬声向外喊道道:“张总管!陛下饿了!”
张总管麻溜地跑了进来,应道:“陛下,奴才专门吩咐底下的人为您做了粟米山药粥,有益阳补气之用,且对肠胃有好处。”
肠胃……
粟米山药粥?
阮岚心里想,这不是以前他在宫里常喝的么。
尹辗心中尚在眷恋方才的温存,被阮岚那一推,他也顾不得张总管在说什么了,只随手一扬:“那便上膳吧。”
“遵旨。”
三日后,熙来攘往的京城大军这便启程回京了。
一行车马又经数日终于回到京城。进城前,张总管突然向尹辗禀报:“陛下,阮公子说,他要亲自送乔姑娘回家,所以先行离开,就不跟您一起回宫了。”
当然,最后那半句话是张总管自己加上去的。
“随他去吧。他会回来的。”尹辗心里虽对阮岚此举感到不快,但也是早已料到阮岚不愿随他回宫,定会找个借口离开。
尹辗顿了一下,遂吩咐道:“去问一下何蔚,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是。”
而在另一边,阮岚正带着乔艾芬马不停蹄地赶在皇家队伍之前回了京城。如果再晚一点,进城的路就要被奉旨封住,常人无法通行。
阿山之事毕竟关乎阮母之死,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拖延,所以禀了尹辗过后便先行快马回城,准备去乔氏家中附近调查一番。
毕竟时间越是拖得久,能找到的证据和消息就越少。
“大人,小女子的家在那边不远。”乔艾芬朝东指道,“就在那家草药铺子的旁边。啊……对了,忘了和大人您说了,阿山的父亲是一名大夫,是这家药铺子的掌柜。这家草药铺子也开了好几年了。”
阮岚问道:“既然如此,阿山为何不跟着他父亲学些医术,反而要去戏班干杂活?”
大夫往往受旁人尊敬,而且收入来源稳定,这些都是在戏班打杂所比不上的,阿山何必舍近求远?
“具体原由我不清楚。”乔艾芬眉眼低垂下来,“不过,阿山说他不想当大夫。我也……不想干涉他。”
阮岚又问:“说了半天,为何你从未提起过他的母亲?”
乔艾芬忽然睁大眼睛连连摇头:“阿山从不告诉我他母亲的事,小时候我每次问起他的母亲,他便会生气好几天不理我……哥哥偷偷跟我说,阿山小的时候曾亲眼看见他母亲被歹人杀害,所以我便不再问了。”
“原来如此,我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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