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肖予衡一算帐,那坛子酸菜就按卖价来说最多也不过十文,若是直接按出土价,那更低。小坛子是五文一个,十五文的本钱卖了四十文,这倒是有赚头。肖予衡回来跟林苏说这个时,林苏说,“这个也许是那老太见你不卖,才特意出了高价,等你真弄了去卖,还不知道别人买不买。这人天天会买菜吃,却不一定天天买酸菜吃。”
“可是现在天热,别的菜哪有酸菜开胃,也许有家人怀了孩子的就爱吃一口酸菜。”肖予衡却觉得这样可行。
“你若觉得可行,我就试着给你弄一下吧,菜干不用,只用酸菜?”林苏问。
“只要酸菜,就想我们当年学校旁边不是有卖酸萝卜的吗,玻璃罐子装的,很多品种,看着漂亮也有食欲。”肖予衡说。
“现在哪里有玻璃,少异想天开了。”林苏笑说。
“不用玻璃,那我就用坛子嘛,外头用纸写了是什么什么菜,也来个论斤卖,这样就不怕价高没人买了。”肖予衡说。
“骡车总共只这么大,你每天要装那么多蔬菜,哪里还有地方装几个坛子。”林苏问。
“先不急,先让我好好想想。”肖予衡说。
“好吧,你慢慢想,你明日回来时给我带几个大坛子来。”林苏交代说。家里的坛子都不够用了。
最后肖予衡是和摆摊附近的一家饭馆达成协议,肖予衡把坛子寄存在他们家后院,卖的时候把坛子挪到摊前,回家的时候,就把坛子放到他家后院,这样就省了来回奔波的劳累。而租金却只要肖予衡已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给饭馆供应小菜和酸菜。
饭馆给出的价,肖予衡还是有赚头的,更何况,饭馆所需的量多,每天运到城里的菜越多,他就越有赚头。
回来时肖予衡对林苏说,“这里果然是遍地商机,只要主动出击,竟没有不成的。这饭馆之前也是老板娘在菜市里收菜,在几个固定摊位采购,最近才知道,那些摊位卖给她的都比卖给旁人的要贵,以为是熟人好做生意,哪想到还有杀熟这一说。”
“之前都没发现你这么会做生意?”林苏怀疑似的说。
“大概是观念不同。”肖予衡指指脑子,“哎呀,我真是太聪明了。”
“少贫。”林苏笑说,“你也注意度,我说了不做商贾,你可不要把我说的话扔到脑后去。”
“不能忘。”肖予衡拍拍自己的胸口,“都记在这里呢。我现在就想多弄点钱,再置办几亩地,这样才能在家做安逸的地主公啊!”
“不急,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林苏认真说,“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了,就我和你两个,用不了许多。”
“哎,那怎么行了,我还想让你住大屋,高床软枕,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仆从如云,这才哪到哪啊。”肖予衡说。
林苏嗤笑,“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个。”不过林苏又问了一句,“最近村里人去卖菜的生意如何?”
“我怎么知道。”肖予衡本能回答后,见林苏面色不愉,就又说,“卖的还可以吧,十之八九都卖完了。”
“是都卖完了,还是每天都只卖了十之八九?”林苏问。
“每天都要剩一点回来。”肖予衡说,“做生意哪里有每天都卖光的好事,你不知道城里卖菜的有多少,竞争这么激烈,还只剩下一点回来,说明生意很不错了。”
“可是你的每天都是光车回来的。”林苏说。
“那你不是还想我去帮他们卖菜吧,本来他们就做的不地道,我想出来的法子去赚钱,他们起什么哄啊,还让村里许多人都不卖菜给我了,摆摊的时候还特意让一个人挨在我旁边,价钱总要比我低上一两文,就这样,还想我去帮他们,门都没有。”
肖予衡太过激动,林苏只得伸手去按住他的手,让他冷静,“肖予衡,你觉得我们在这个屋子里要生活多久?”
“什么意思?”肖予衡问。
“如果我们在这个屋子只待片刻,你有钱去别处置业,我们搬了此处,自然不用去理会村里那些人。可若是我们想在这里扎根,长长久久的住下去,不和村里人打好关系,日后怎么好相处。”林苏说。
“二虎叔住在这里,和村里人交往少,也没看村里人给他下绊子。”肖予衡说。
“二虎叔不同,他到底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不像我们是外来的,再说,虽然二虎叔不与村里人多打交道,二虎婶却在村里人缘不错。”林苏说,“你也知道我最不善和这些婆妈打交道,我也帮不了你,你自己还不注意,这不是让我担心吗?”
“什么外来的,这是我们的祖籍地了,我回来之前的田租可都是交到族内公中,难道还要把我当外人批斗不成。”肖予衡说。
“不至于批斗,但若是有人在后头使坏,你烦不胜烦,若有人举报你行商贾事却不改籍,到时候该如何。”林苏说。
“那就改籍。”肖予衡掷地有声的说。
“我不想你改籍,若还是被逼的改籍,你愿意啊。”林苏说,“商贾钱多,但也被剥削的多。到这世上,就我和你光溜溜两个人,哪里有背景有底气去对抗剥削。若有一天,你是大富翁了,但是每一个比你高阶的人都把你当提款机来用,你高兴吗?”
“你又不是生性喜欢赚钱的人,不过是想给我一个好环境罢了。那我宁愿慢慢来。”林苏说,“你以为士农工商只是一句话而已吗?商人的权益是最不受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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