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要见殿下!”颜傅上前一步道。
炎毅也迎身上前,手中的剑已出鞘一半,意味著他再敢前进,便立刻拔刀相向。颜傅早憋了一肚子怨气,想起妻子昨夜躲在庭院的亭子里独自哭泣的声音,他痛到心都快拧成一团却不敢上前安慰,只因为无颜面对她。
两人正僵持著,谁也不肯退後一步,此时殿里却传来了声音。
“是先生吗?”仿佛没睡醒,景非鸾的声音有点沙哑,带著慵懒的味道:“先生先回府吧,孤身体微恙,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既然景非鸾已经把话说得明白,加上炎毅仍瞪著他,如果硬闯进去便是犯上之罪,他只能不甘地告退。
见到颜傅已经走出视线,炎毅才转身进入殿内,他轻轻揭起红色的轻纱,景非鸾那张失去血色而苍白的脸蛋便现了出来。这副孱弱的模样让他心一紧,连忙拿起柜子上的药酒,倒在他膝盖上的关节处轻轻揉搓。
“嗯……”景非鸾嘤咛一声,便又睡了过去。
炎毅知道,他昨夜应该又是一宿没合眼,十二岁的那一年,景非鸾偷学武功被发觉後,脚下这双膝盖骨便被用锤子敲裂过。虽然医好後还能行走,但别说练武,就是站久了也会酸疼,一碰到下雨天更是楚痛难当。
因为药酒产生和摩擦产生的热力,让他白皙的肌肤微微发红,可景非鸾像是没感觉般,睡得是更香了。看到他的样子,炎毅阵阵心酸起来,都是他这个奴才无用,才会让年仅十二岁的主人承受裂骨之痛。
而这种痛,刻在了骨头中,一辈子也好不了。
隔了一日後,景非鸾亲自登门拜访,这次身後只跟著炎毅。他不像往常那般直接进客厅,而是绕到庭院中的石桌坐下来,然後托住头欣赏庭院里被打理得!紫嫣红花卉。
颜傅得报後匆匆赶来,看到他一脸悠闲自在的表情时,顿时心里的火直往上窜,他连礼也没有行,便坚硬地站直,挡住了景非鸾赏花的视线。
“看看这花,一定是夫人亲手栽培的吧,如此心细手巧的女子,先生真是好福气。”景非鸾却比他先一步开口说。
颜傅楞了下,有点不明白他是何意。
“你看看那朵芸香花,还没到冬天便凋谢了,世间万物难以敌得过天意,像夫人这般娇美如花的女子,若是也随著花期凋零,该有多可惜呀……”景非鸾一直没移动过眼神,直到此时才抬起头来看著他问:“先生,你觉得孤说得对不对?”
狭长的眉眼,淡红色的唇,比这里满园的花都要美丽。可颜傅却清楚的感觉到,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寒意,犹如深冬时的冰锥,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心里。
颜傅腿一软,便跪在他脚下,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殿下,昨天是臣一时冲动,想要妄自闯入养和殿惊扰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景非鸾却一脸惊讶地把他扶起来,说道:“先生,你怎麽了?孤只是在跟你聊聊花期的事而已,为何忽然行此大礼?”
“是臣唐突了,请殿下不要见怪。”颜傅垂著头说。
“真是的,先生你也太客气了。”景非鸾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皱折说道:“孤就是担心先生的身体,特意来看看的,如今先生看起来无恙,那孤也先回宫了。”
“是,容臣送殿下出府。”颜傅说道。
三个人,景非鸾大大咧咧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跟颜傅说著什麽,只见他边应边点头,僵硬的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直到他们走远了,庭院的假山後才走出来一名清秀的女子,按住心口的手帕已经被缴成了一团。那灰白的脸色和抖瑟的身躯,真犹如那狂风中花朵,像那朵随时都会凋零的芸香花一般。
柳意意本是想弄清楚夫君和大王之间的关系,才会抄小路绕到假山後,却没想到会听到了景非鸾的威胁。
她不该偷听的,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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