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好一会儿,那皇帝轻轻的说了一句:“平身。”
傅静析不明白把自己传召来是为了什么,有点惊疑,面上却毫无波色。沉稳的起身,低头敛眉的站在殿前等着宣判一样。
坐在龙椅上的盛宗帝见他起身,带着点探究的看着殿前的少年。
见他举手投足间带着矜持风雅,看来好像江南水土养育出的世家公子,风采惊鸿,翩然独行于世,却叫人不敢小觑,这一点倒是和他父亲很像。
打量了半响,盛宗帝这才抬眼看殿前唯一一个穿着明黄衣着的少年开口说道:“太子,朕看过你递的折子,人也到了,你自己同诸位大臣说说吧。”
底下李政闻言,面上涩然,抬眸看了眼他父皇,见盛宗帝面色凛然,连忙敛容,好硬着头皮应道:“是,父皇。”
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扬眉说道:“就如方才所言,科考功名已经落实,除却三甲之外,许多进士还闲置在家。如今我朝正在用人之际,儿臣所奏便是启奏让有才识之人堪当大用。如今许多省份的县衙还空缺,儿臣这才斗胆请谏,望父皇让其余有功名的学子去任职。”
李政说完后,这才偷眼看向皇帝,皇帝自然是看到他的小动作,没有怪罪,反倒是点了点头。然后扬声问底下的大臣:“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静默了片刻,便有几个人出列言道:“微臣以为太子所言极是,太子高见,皇上英明。”
说了一通之后,那皇帝只是皱眉,扫了一眼底下:“还有呢。”皇帝追问。
见没有人出来说话,这才点名:“傅相以为如何?”
傅少顷上前一步,刚好站到傅静析的身边,这一下倒是叫傅静析就近看了自己父亲的威严了,只见傅少顷不紧不慢的答道:“太子之见确实有理,不过,依老臣之见,这些才子虽是有才,却还未涉入官场,法令条文也未必全知,是以这样贸然分配职位是否有点冒险?”
傅少顷说完之后,却迟迟等不到龙椅上的人发问。
群臣偷眼看去只见皇帝凝着一张脸,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龙椅扶手上金漆映衬下的椭圆碧玉,一下,一下,漫不经心。众人不明白这是什么表示,都识相的闭嘴,纷纷肃立而待。
傅少顷躬身站了一会,等不到回答,他才困惑的皱起眉,出声问道:“皇上?”
怔了一下,盛宗帝这才回过神来,“傅相言之有理。”声音是平和仁慈的,却稍带着凝滞,好像流通不畅的水渠,让人提心吊胆:“不过,太子所奏却也未有失察,太子,把你奏折上所奏请任职的诸位念给学士大人听。”
李政一愣之下,终于悟出话外之音,立刻接口答道:“是。”
然后这才转首看向傅少顷道:“傅大人,本宫上奏,并非一概而论,你所说的本宫也有思虑过。是以,本宫在上奏之前有专门着人查过各个进士的身份和能力。这才推选其中五人就任,余下的便就着各州各县先去实习观摩。其中榜眼钟邱杰,曾携同其父治理过徐州,首推自然是他。另外三个皆是携同州县破获案例,也熟读法例,还有就是在县州名声极好,传闻都是极受爱戴。所以,理所应当足以胜任。还有一位便是令郎——傅静析。”
说着,顿了一下,然后这才接道:“他随大人你多年,想必熟知我朝律法。何况,以其才若是一味留在四书院,怕是难堪大用。依本宫看来,傅公子要是有所作为,必定要下到州县,了解各方民情。将来若是加官进爵委以重任,必定要阅历非常。是以,这才央了父皇传召了傅公子的。”李政这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甚得盛宗帝的心。
傅少顷闻言也不辨驳,浅浅一笑,微垂臻首,愈发恭顺婉约:“太子高见,深谋远虑,是老臣愚昧了。”
傅少顷这么一说,也就是表示同意太子所言,这盛宗帝听了,极是满意的稍稍颔首,冠上垂琉相击,发出轻微的声响:“这么说来傅爱卿是赞同太子的请谏了?”
“皇上英明。太子时刻心念百姓,吾等为臣,竟是不及。”傅少顷如是说。
这皇帝听了,嘴角无声上扬,表示领受了傅少顷的奉承之词,被华冠遮住的眼睛却流露出少许讥讽的笑意。
傅少顷低下头,偷眼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静析,见他面色有点泛白,暗叹了一声。
这盛宗帝忌讳的是自己的权势,却把自己的孩子牵扯了进来。
何况所谓了解民情,不就是要我父子分隔两地,好做掣肘么。
——这本是盛宗帝的江山,合该因由他自己最是操劳,岂能由他人尽数分担了去。固然不能事必躬亲,固然需使人尽其能,大权却需牢牢抓在手中,时刻不能松懈。
即便是最得宠的臣子也不能会其意。
盛宗帝得到回答,凤目微敛,扫过殿下的大臣,这才轻轻吐出一句:“既如此,那就着人拟旨。就按太子所奏书上去既可。”说完之后,又扫了一眼自进来之后还没有说话的傅静析道:“傅静析。”
“臣在。”傅静析听到盛宗帝点到自己,微敛起眉头,露出真诚切实的不解神情。
盛宗帝静看着傅静析,和颜悦色的询问:“太子请奏,让你到扬州府当知县,你可有异议?”
傅静析闻言,一声不吭地跪到地上。拜道:“谢太子殿下抬爱,微臣并无异议。”
说这话,抬眸间看就在自己不远处的太子李政。李政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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