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类交合之後,所生下的半妖子便是十六。孟家一族代代生女,孟娘是机灵人,突然蹦出了个男生出来便知道是人类的种,於是便把他装扮成女。
幸好,她这个孩子完全承继了东瀛人类的赛雪之肌,生得水灵,穿上裙子就活脱脱是女孩。
这孩子也许察觉到自己与其他孩子不同,都从不黏她。她也严重告诫过十六不得与男孩解手与共浴。
孩子性格孤癖,朋友不多更枉论有人揭发秘密,几百年间都相安无事,以为可以至无可再。
偏偏就东窗事发了,可怜她到死的时候还未知是谁告密。阴间之刑极其残忍,把孟娘悬於柱上,施下重生咒法後将她浚迟。
硬生生把骨肉刨走当然痛苦,但重生咒用半个晚上把血肉修复,到了天明,又继续酷刑,良久直到她魂飞魄散。
孟六十六,终於被揭发是男生。王可怜孩童无辜,不予任何处分。
只见他那十四天来,不吃不喝、不枕不语,只是坐於铁狗上、刑台前,看著血肉模糊,眼耳口鼻都被割烂的孟娘。
彷佛自虐的举动,却不见他有流过一滴泪、哭喊一句话。他只是脸无表情地,凝视著一幕幕残忍,像看影画戏。
最後几天,无人听不见孟娘神智失常地尖叫「我知道了!!揭发我的就是这孩子、可怕的孟六十六!!」,她疯狂地叫,直至声带被割断。
判官寻千在他长大後亲自任命为守川人,守第三层奈何桥。
第三层守川人不止要完全驾御铁狗与铜蛇,更要镇压怨气冲天的恶灵妖魂。寻千知道他的能耐。
此人可怕在,你完全没法看清他的脑袋在想什麽。
***
「你不知道?」
筷著停顿一下,他转过头来看著身边人「这一点都不好笑,纺车。」
他奶奶的这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辫长及脚跟的男子,给他的声音唤回来,才发觉自己又看著他的脸至失了神。
真该死。以往一直避而不看还好,现在打了正面,眼睛就像被吸了过去,一直收不回来「我是不知道。」
细嚼著阳春面的十六,动作似艺妓慢条斯理,黑发有好几次要掉下汤碗,都给他低咒著挽起来。重覆次数多的好笑。
你看他的品姿态,像嚼了千多下才咽下肚子,完全不觉得他在吃面条,反而像天下奇珍。
连吃个面都如此娘娘腔。
「你的意思是,寻千叫我们去找怀有鬼胎的女人,你却不知道在那儿,把老子我拐上来人间再算?」
虽然更想把筷子桶在颐右的眼球上,基於个人修养,他还是轻放回桌上。
周遭已有数人看向他们这桌,频看十六的冷艳与他们的独特衣著。阴间的大事给他们说成佐茶话题,没一个人当真,只当他们胡言乱语。
十六发上的蝴蝶断翅装点,很残忍,却与他极之合适。同样引人注目。
「我的意思是,寻千算出鬼子将在这附近出生,先让我们上来待一段时间。」
鬼胎的阴气重,而且是阴间人与人类结合的苟且之物,假以时日,他们肯定感应得到,不急在一时。
既然寻千算出在这附近,就肯定错不了。只是他也开始怀疑寻千的用意了,如此简单的任务,一人去做绰绰有馀。
故意让他妖人一起上来,真的为了培养同伴默契?太可笑。颐右的双眸添了层冷,没人可以把他颐右弄玩股掌之间「你要不待,先滚。」
「我待,我怎也得待。毕竟将出生的是人鬼之子,算起来与我是同类一场。」
他爷爷的,头发又掉进汤水里头去。十六乾脆把长发全挽向一边,露出凝如羊脂的脖子。
「寻千都指名要我办不是?也许他想验看一下我的忠诚,看我下不下得了手打鬼胎。纺车,这次你真的甭碍我,我还想在阴界混多千年。」
几千年之前,有他孟家的六十六。几千年之後,又有人类女人怀上鬼胎,寻千指明要他去办,他好歹别辜负判官的意思。
阴间的铁饭碗还不想打破,所以这个功他揽定了。「我会送小鬼娃上路。」
蝶翅从发间掉下汤面中,他抛下筷著,纤指往碗中一拈,捡起翅膀就吃顺便舔舔指头汤水。
看著美人伸舌舔指尖,舔得如此煽情,周遭几桌甚至是小二的抽气声都此起彼落。
颐右也是看著他,但心思,却没有放在他诱惑的小动作上。他在看他的耳朵。
十六也注意到他的沈默,与视线所在,於是抚上如贝壳白细的耳壳「不尖的。所以我留长发。」
既圆且细,比任何尖到可以插死人的耳朵都可爱,至少十六是这样觉得的。有跟人类混过血,耳朵都尖不起了,不像妖邪。
他不以耳朵为耻,但在阴间晃,经常勾起孟家人的难堪回忆,也不是他吃饱撑著找麻烦,所以留长发掩起省事。他爱长发。
颐右下意识地也抚上耳朵,吸入妖人的烟雾,外观化成人类,当然连耳朵也变圆了。
他觉得感觉怪异,也似是这刻才被提醒,妖人是人鬼之子。
妖人的外观与嗜好都绝对比较偏向人类,他在阴间非上等魂色不吃,不然会呕吐,痛苦得五脏六腑要反转。
上来人间,光点一碗阳春面也吃得津津有味,毫无怨言,几乎连汤水也要舔个清光。他只有那悍性子,最像阴间人。
这发现让他心底不舒坦,不知为何,可能他就对人类没好感。
「春魉看到了。」呐,既然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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