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真棒,单单选在我巡演之前制造爆炸新闻。”梅丽莎凯伊出现在病房里,她是病人的母亲,这一点有身份文件证明,谁也阻挡不了。但是很少看见他们两个同时出现的记者认为这两人根本不像母子,梅丽莎极少在舆论面前提及子女,秦绎进入音乐工业的历史之中也没有她的参与,很多人是第一次把这两人联系起来。
梅丽莎如同女王一般驾临,秦绎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插着管子输送着液体。他把人揍得头破血流,自己去警局,却晕倒了两次,因为ròu_tǐ已经不足以支撑失控的精神。
但他现在是清醒的,因为他的母亲来观看他的挫败。
“滚。”他嘴唇颤抖,眼睛发亮。这是他对待来访人的统一防线,他的心理堤坝已经毁坏,随时可能一溃千里。
梅丽莎叹了一口气,几步走近他。“新闻记者被我赶走了。”她在床沿坐下,碰了碰秦绎的额头。然后说:“亲爱的,妈妈会搞定其他事。现在请你说谢谢,然后躺下睡一觉。”
焦虑与混乱纠缠在秦绎的身上,错误的用药和外界的压力给他本来就虚弱的体质带来很大损伤,在这种折磨下他的精神也没有那么强韧。
他瞧着梅丽莎,语气没有那么坚持,小声地说:“不需要。你如愿以偿了,可以嘲笑我的失败。十五年,我依然没有证明任何东西,我的结局比你给我的那个还要更不堪。你开心了吗?”
梅丽莎不理他的回避,托住他的脸,在他侧脸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微笑。
“不,我不会开心,你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肯向这个世界妥协。如果十五年前你留在我身边会怎样?我想不到你就这样残忍地把自己的天分挥霍了。我看到你前不久的演出,多可惜,如果你没有这么倔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离我远点,妈妈。”秦绎脸色变化,他只手按住心脏,身体震颤起来。
“你看,还是这么倔。”梅丽莎说。“我爱你。所以放你做一切的选择,但你得到了什么呢?到妈妈身边来。你会得到安全,保护,还有幸福,哪怕现在已经有些晚了。”
“不可能。”秦绎忍受着急促的刺痛,说。“你现在的生活就很如意吗?没错,你是有许多愿意跪在脚下的奴隶,可你为什么不再婚,你可以忘掉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吗?那一直是我的灵感来源,可惜现在那已经不像记忆而像是童话。”
梅丽莎怔忪了一下,放开拉着儿子的手。她身为母亲的自觉很少却并不是没有,而她在婚姻时额外有过像童话一样的期许。他们的家庭的确曾非常幸福。但是梅丽莎的恋爱怪癖开始发作,这一切就变了。
她一开始也想要丈夫的原谅,她说:“亲爱的,我难以忍受这诱惑是因为他真的很像你。你看那眉头,鼻梁和眼睛,不是很可爱吗?可惜我没在那个时候遇见你。”她不知道做人是不能贪得无厌的吗?
但是丈夫这一次没有接受她的撒娇,要是没人管住的话,说不定还会杀了她的儿子,所以梅丽莎也生气了,带着秦绎离婚。
之后,她很容易就换过男朋友,但她不见得很能看得上他们。要说懊丧吗?不一定没有,但她至少还能把这婚姻的一个产物留在身边。
不过秦绎容貌像父亲,行为举止却像她,无法忍受一个控制癖,越来越恨她。
他们两个都制服不了对方,最终秦绎拿刀插进自己肋下,让她放手。
过了好几年,秦绎在流行界正是上升的时期,梅丽莎也曾一度害怕过。尽管古典乐界与流行圈河水不犯井水,但她没想到秦绎的能力那么强——他们之间的积怨很深,又不可告人,如果儿子想要报复她,非常容易。
但是这些事没有发生。她曾无法理解,直到她听过秦绎参加的乐队的每一首曲子,对她来说,那些重金曲目多数喧闹难以入耳,但是每一首j.l制作的曲子里都有一道明亮的旋律线,像风吹过金色麦浪,像背景里永远有道阳光。
秦绎和梅丽莎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停留在凡人的世界里,他有很多人性,甚至比一般人需求的要多——梅丽莎是出色的演奏家但在创作上并不同样如此,但这足够她非常了解秦绎。不需要通过母子关系,只要听到他作曲的音色就可以明白。什么样的人可以在如此孤独的黑暗中制造出温暖明亮的音色和编排?但他又是个作茧自缚的人,因为人性的丰富正是感情伤害的根本来源。话说回来,若不是人性太丰富,创造力岂非非常容易枯竭呢?
梅丽莎彻头彻尾了解了一个人,这个人对她就失去物化意义而不再产生yù_wàng。她会说爱秦绎,虽然这令他大受刺激,但实际上她也不过是想用几分之一的努力来扮演一个母亲而已。
“为什么要一再刺激病人?”医生走进来,看见表情扭曲痛苦的病人,立马责斥家人。“两天已经进行三次急救了。你嫌他死的不够快吗?”
梅丽莎听了这些话,有些心痛地接近失去知觉的秦绎,一边对医生说:“我儿子没有心脏和情绪方面的问题,我们家族也没有!”
“我很怀疑。”医生冷冷说道。“不要见怪,我是指‘您儿子’这前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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