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辨明那是何物后,眼睛都睁大了,急忙推搡:“不行,老婆子买不起这东西……如今红枫村一撮儿盐比金子还贵……”
小白脸却坚持把老妇的衣兜合上,道:“我也有个妹妹。前些年逃荒时死了,就因为缺这玩意儿。”
老妇不说话了,只暗自垂泪不已,男孩路过她身边时,又在她老泪纵横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她也没去阻拦,直至男孩走出院门,她也再没抬头看上他一眼。
一路无言,七拐八绕地刚绕到村口,二人便迎面撞上了一队人马。
领头的是个身穿琉璃白衣、丰神俊朗的少年,他身后的人均同他是一般装束,腰间佩玉,各各提着一把宝剑。男孩一打眼便看到有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儿跟在那少年身后,气质登仙,腰上佩着双环青玉佩,一双冷淡的眸子里像是不把这世间的一切看在眼里。
男孩天生不怕人,看到这些从未谋面的谋生人也半点不发憷,还主动迎了上去:“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呀?村里有瘟疫,很危险的。”
领头的少年并不答话,向后丢了个眼色,他身后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小孩儿便站了出来,问道:“你是红枫村人?”
男孩儿点过头后,就感觉一只温暖的手压在了自己的发间,他向上看去,只能看到一层薄光在自己的发间熠熠生辉,不由得心念一动。
那世家男孩转过头去:“此人身上没有瘟疫之毒……”
还未说完,他的手就被人一把捏住了。
世家男孩诧异地回过头来,发现那清秀标致的小男孩热切地抓住自己的手指,问:“你们是神仙吗?”
世家男孩也不好直接把手抽回来,就任凭他握着:“我们是东山玉氏之人。”
男孩眼里的光愈发亮了起来:“这位……”
他根本叫不出眼前姿容清丽、衣衫华贵之人的名号,只瞧他与自己大致年岁相仿,眼珠一转便脱口唤道:“这位神仙小哥哥!可拜托你一件事儿吗?我要走了,可是收养我的祖母年近花甲,我的小妹妹阿碧也病得厉害,可否托你照顾?祖母生辰是十一月初一,我小妹妹生辰是……”
世家男孩张了张嘴,似乎想申辩自己并非什么神仙,但还是耐心地听男孩絮絮地交代了个清楚后,才简短允道:“我知道了。”
男孩一个飞扑,把世家男孩拥在了怀里,后者猝不及防,被他在脸颊上亲了一口都没能反应过来。
男孩那张生动含笑的脸在世家男孩面前晃啊晃的,灿烂得紧,后者忍不住调开了视线:“你叫什么名字?要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男孩没有回答世家男孩的第二个问题,他知道,眼前这些人雍容华贵,假如自己恳求他们帮自己赎身,他们不会拒绝,但是他既然已经把自己赁了出去,也断没有求人买回的道理,他读过些书,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再说,若到了远方,若有了余钱,还能寄回家来贴补家用,一辈子贴靠着别人过活,他不喜欢这样。
他灿烂地笑开了:“我叫江循!小哥哥你进村后随便找一家人打听就知道我家在哪里!……对了小哥哥,你叫什么?”
世家男孩垂下头,看着眼前黑眸闪亮的江循,答道:“我姓玉,单字一个邈,家中行九。”
小江循笑得灿烂,又扑上去,用双臂勾住了玉邈的后颈,亲昵地蹭了蹭:“那,九哥哥,咱们有缘再会啦!”
☆、第62章 回忆之人(二)
小江循终究是跟着小白脸和麻脸男一道上了路。
确定他身上干净无病后,他也被塞进了马车,在溽热潮闷的空气中轱辘轱辘地朝前行进。马车里几个孩子推推挤挤,饮食便溺都在车上解决,因此车内的气味极为糟糕,有一种腐烂饭食和排泄物混合的味道。
所幸小江循一向乐天,适应能力又强,很快和一车的人打成了一片,他的笑声感染力极强,又不拘束些什么,爱讲些烂话,常常引得一马车的人哄堂大笑。车里面有个女孩子生病了,他便在夜间更深露重时,抱着她给她唱歌,故意唱得荒腔走板,惹得女孩子烧得满脸通红时还止不住哈哈地乐。
不过,这也使得小江循变成了最早被卖出去的一个。
一个阔绰的戏班瞧中他皮相上佳,又很有那么点儿伶俐劲儿,就买下了他,有意让他学唱男旦,兼跑腿打杂。小江循嘴甜,一口一个师父师姐师兄,叫得亲亲热热,办事又干净利索,很快在戏班里混得风生水起。
戏班自带一帮唱旦角儿的女弟子,放浪形骸惯了,在小江循面前也没什么遮掩,小江循本人又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觉,索性晚上就挤在女孩儿的屋里,跟师姐们同宿同起。师姐们戏弄他,更衣也从不避讳着他,那白花花鲜活漂亮的肉/体,小江循看得懵懵懂懂,且过不多久就看腻了,只不过每次看到还得装作吃了一惊的模样,只有这样师姐们才会被他的反应逗到哈哈大笑。而讨了师姐的欢心,他就能吃些好的饭食。
戏班一路演一路向西行,江循年纪小,除了练练功外,就是跑跑腿打打杂,搬搬桌椅板凳。他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等到戏散的深夜,班主会叫他和其他几个小学徒买来馄饨、切了牛肉热了酒来犒赏戏班,他自己也能分得一杯残羹冷炙。他喜欢捧着热腾腾的碗,望着那吹牛聊天、开黄腔、偶尔还拖长嗓门甩一句花腔的戏班诸人,哪怕听不懂,也跟着哈哈大笑。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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