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开都让开。」恰巧一个小厮出来了。左雁亭认得他,有时候他就会跟着龙锡去自己的书香斋,只不过次数很少。
那小厮其实也有些发懵,不明白左雁亭怎么知道了自家主子的身份,若让他闯进来,到底妥不妥当。
但他是个极精明的,想着主子对这位公子的心思,也许对方自动送上门来,正合主子心意也未可知。这可是王府,只要关了大门,在里面杀人也是没人理会的,何况别的事。
因此心念电转间,这小厮迅速的就拿定了主意。反正看左雁亭的架势,他必然是都清楚了,否则的话,稍有一点儿疑惑犹豫,也不至于这么个模样打上门来。
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放他进去,反正主子那人诡计多端,哦,不对,是英明神武,一旦他想糊弄这个书呆公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左雁亭却没有小厮那些弯弯绕绕,他此时已是怒发冲冠,跟着那小厮径直来到龙锡的书房,那小厮刚喊了一声:「王爷,左公子来了……」声音未落,他便直接闯了进去。
龙锡正在拿着一本书发呆,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便挑起了眉头,待到那小厮喊了话,然后左雁亭冲了进来,他眼中的讶色已经一闪而逝。
不先开口和左雁亭说话,反而先朝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早已会意,轻轻关上书房门,又对门外的两个侍卫招招手,那两人也便明白了,低头随小厮悄悄退了出去。
左雁亭盛怒之下,却没发现这些改变,他疾步冲到龙锡的书桌前,双手撑着桌子,恨恨的咬牙切齿道:「原来你就是九王爷,好朋友,你骗得我好苦。」
龙锡合上书,悠悠一笑,也站起身来,和左雁亭对视着,一边轻声道:「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能发现这件事呢,唔,倒比我想像中快了一些,该是有什么契机吧?不然,以你这性子,只怕到孤独终老那一天,也未必会醒悟过来。」
左雁亭原本以为龙锡最起码会有一点心虚的表现,却不料他竟是如此的悠然,甚至还语带讽刺,不由更是怒上加怒,颤着手指指着他,一字字道:「好,你是王爷,我不过升斗小民,你便骗了我,也是我自己活该,我……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三番两次坏我的婚姻?」
左雁亭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酸楚的一笑,沉声道:「九王爷,我自问和你无冤无仇,之前虽然不曾对你行过君民之礼,也是因你隐瞒身份之故,除此之外,你每次去店里,我可曾有半点怠慢之处?我还想着和你言语投机兴趣相同,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友知己,没想到你……你却如此折辱于我。」
说到这里,左雁亭想起自己和父母祖父母受到的那些侮辱委屈,不由险些泪下,然而此时的他,已经稍稍恢复了些理智。他长叹一声,摇头道:「罢了罢了,我不过一介草民,哪有资格向当朝亲王问罪,如今我只是想求一个缘由,还望王爷看在那些过往的情分上,赐教于我。」
龙锡慢慢从书桌后走出来,来到左雁亭身边站定,虽然他的年纪比对方小了几岁,但或许是常年练武的关系,身材却比左雁亭高大结实的多。
他掬起左雁亭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轻笑道:「你想求一个缘由?其实这个,还用得着我说吗?一个当朝的亲王,竟卑鄙到去破坏一个小百姓的婚姻,而如你所说的,我们并没有仇恨,之前感情还很不错,你说,这会是为了什么?」
他说完,就抬起眼看向左雁亭,那眼中虽然带笑,目光却是深不可测,如同狼要捕食前的眼睛:深沉,安静,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和饥渴。
左雁亭原本愤怒的发红的脸庞,一下子就变得全无血色,接着又忽然晕升双颊。他开始慢慢向后退去,一双眼中盛着不敢置信和极度的惊恐,如同是即将被狼捕猎的小羊。
龙锡满意的笑了,轻声道:「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是吗?也对,我认识的雁亭,虽然有些时候很呆,但其实并不笨呢。想必今日若不是骤然得知真相之下被气昏了头,你也不会这样冒失的将自己送上门来。」
「我……席……席龙……」左雁亭拼命咽着口水,可是嘴里不知为什么却越来越苦越来越干,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是席龙,是龙锡。从今日开始,你便要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我是大宁王朝的洛亲王龙锡。」
龙锡唇边绽出一抹笑容,衬着他出色的面孔,显得耀眼无比。
然而左雁亭却是不寒而栗,恐惧已经完全笼罩了他,他拼命向后退着,一边结结巴巴道:「是……是……王爷……我……我知道了……」
「你知道亲王所代表的含义吗?」龙锡又逼上前一步,一把圈住左雁亭的纤腰,将他固定在自己怀中。
然后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双盛满了惊恐的眸子,一字字道:「亲王所代表的含义就是,今天即使我在府里对你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人过问一下。我动动指头,就可以让你的父母和祖父祖母落魄街头,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你可知道?我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就让韩家立刻退婚,我只是暗示了一下刘悦,他回去就让媒婆去林家提亲……」
他说到这里,笑容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一根手指挑起左雁亭的下巴,轻轻道:「这就是权力的醉人之处,这就是多少人为了权力头破血流甚至不惜残杀手足的缘由,雁亭,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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