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衔过那个花环,嚼了几下,可能觉得味道不太好,随口就吐进了军营旁的湖里。薛仁杲也没注意这点小事,只忙着考虑李建成是活着更有利用价值,还是死了更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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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下来,营地中飘满饭菜的香味,薛仁杲还在考虑怎么最大限度地利用手中的李建成,不料看守李建成的小兵来报,说李建成不肯吃饭。
薛仁杲还没想杀他,他倒是先学会用绝食来威胁薛仁杲了?薛仁杲大步流星地走进关押李建成的帐篷:“都已经成了阶下囚,还摆少爷架子?要不要我再去找两个美貌婢女来喂你?”
想不到李建成打量了他一下,问出一个让薛仁杲很想马上掐死他的问题:“原来你就是薛仁呆。”
“我叫薛仁杲!”
“哦,这样……”李建成陷入沉思,“抱歉,整天听人念叨‘薛仁呆’,有点被耳濡目染了。”
这个让李建成“耳濡目染”的人就是史可利。
当初去向李密劝降、突厥骑兵不懂汉语害得李建成出了丑以后,史可利为了对下面的人以身作则,真的开始很努力地学汉语,不仅是听和说,还有阅读和写字。李建成也没特别反对,让史可利跟着自己的几个孩子一起学,可是史可利觉得自己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跟着几个小屁孩一起摇头晃脑地之乎者也,实在是太丢人,于是就自己拿李建成案头的公文和军报当教材来学习读写。问题是史可利才刚开始学习汉字,长得很像的汉字很容易搞起来,比如把“杲”当成“呆”。就这样,李建成每天听史可利念叨“薛仁呆”长“薛仁呆”短,听到后来自己都忘了薛举的长子应该叫“薛仁杲”。不过薛仁杲肯定想不到后世的史官中有个不见得比史可利这么个刚学汉字的突厥蛮子高明多少的白字先生,于是他在《太宗勋史》、《唐朝年代记》、《唐统纪》甚至《资治通鉴》里都成了“薛仁果”……如果硬要二选其一,薛仁杲一定觉得“薛仁果”至少比“薛仁呆”好些,但是李建成一定觉得“薛仁呆”这个名字更贴切。
发现旁边的看守在偷笑,薛仁杲狠狠地一眼瞪过去,然后揪着李建成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拎起来:“我说,你名字里的‘建’应该是‘下贱’的‘贱’吧?李‘贱’成!”
“不是‘李倾城’就好。”第一次遇到没有叫他“李倾城”的人,真是令人感动,如果这个人不是大唐的敌人,李建成实在是很想和薛仁杲做个朋友。
“‘李倾城’,这名字倒也挺适合你。”薛仁杲的眼神危险起来,“听说前朝昏君杨广都被你迷得七荤八素,不知是何等销魂的滋味。”发现李建成终于挂不住欠揍的笑容,薛仁杲知道自己占到上风了,“看你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不如干脆留在这里做个军妓,让我手下的人乐乐,我保证你这张嘴可以不吃饭不说话还忙活不过来。”
旁边的小兵听到薛仁杲的话,已经露出猥琐的表情,用充满yin欲的目光扒李建成身上的衣服,可李建成很快就恢复了让薛仁杲恨不得把他的整张脸都砸烂的笑容,好像薛仁杲刚才说的是个极好笑的笑话。
“你以为我不敢?”薛仁杲恨得咬牙切齿,“你杀了我的弟弟……”
“可你也差点杀了我的弟弟。”
“可你现在是在我的手里。”
李建成却对气急败坏的薛仁杲视而不见,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
“现在才后悔招惹我吗?”
“没觉得。”李建成微微一笑,“现在我是你的俘虏,自然是任你处置,不过要拿我犒赏三军,还得你的三军依然爬得起身。”
薛仁杲正纳闷,一个小兵突然跑进来,说军营中的不少将士吃了晚饭,便开始上吐下泻不止。
薛仁杲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小兵,随即把目光投向李建成:“是你暗中捣的鬼?”
“当然不是。”李建成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我是‘当着你的面’捣的鬼。”
“什么时候?”薛仁杲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了,李建成在路上编了个花环,那个花环被他的马嚼碎以后吐进了湖里,而整个军营的用水都是从那个湖汲取的。
“所以我会以为你只是个小将领,这么明显的诡计都看不出。”李建成想了想,“哦,不对,我早该猜到你就是‘薛仁呆’的——会把军营建在这种地方的人肯定不认识这周围的花花草草中有多少毒药。世民居然会上你这种蠢才的当,回去后真该好好地教训他一番。”
“你……”薛仁杲举起拳头就想往李建成脸上打去,突然腹中一阵绞痛,别说是打李建成,就连他的衣服都拉不住。
“你也吃了?”李建成一个一个地掰开薛仁杲的手指,拉平衣服上的皱褶,璀然一笑,“你和你爹让我弟弟第一次出征就输得那么难看,受点罪也是活该。你也不用太担心,腹中绞痛、上吐下泻之类只是中毒的早期症状,吐着吐着就死了,不会痛苦很长时间的。还有……”李建成就当着薛仁杲的面挣断绑在他身上的绳索,“不用担心,这毕竟是世民的第一仗,杀你的功劳我不会和他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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