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他立即攒身跳起,用手去拦。
“啊!”右手瞬间被箭穿透。那枝箭却力道不减,笔直地射入了车厢!
梁睿只觉一道寒气擦着头皮飞过去,穿透了一层车壁和一道车门,从背后射中了驾车的人。
“额...”青鹰捂住胸口冒出来的箭矢,睚眦目裂,仍硬撑着甩着马鞭。
紧接着,背上又是接二连三的剧痛。三道穿云烈士的连珠箭,将他射成了前后漏风的筛子。
见驾车的人滚落下来,燕重锦收起弓,正欲上马追击,忽然有人抱住了他的腿。
白鹰面色青白,手上鲜血淋漓,另一手却死死扯住他的裤子,不肯松开。
“老墨,将此人给我绑起来!”燕重锦吩咐着,掰开白鹰的手,一脚将其踢开。
老墨奔上前,看了眼滚在地上抽搐不止的人,摇头道:“他服毒自尽了。”
啧,梁笙养的这群鹰犬还挺有骨气。燕重锦心里窝起火来,掰鞍上马,加紧向马车的方向追去。
然而,那架失控的马车早已冲进了白水河。燕重锦赶到岸边时,大半个车身都已没入水中。
他急忙跳下马,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梁睿被困在车厢里,眼睁睁地看着湍急的水流灌进来,吓得哭都忘了。他用力拍打着窗牗,却人小力弱,怎么也推不开被水压堵着的出口。沉重的马车飞快地下沉,冰冷的水没到了脖子。生死关头,他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燕重锦潜在水里,循着声音探过去。摸索了一阵,猛地一掌掀开车窗,将挣扎在水里的孩子拽了出来。
梁睿被呛得眼红鼻酸,张着小嘴哀啼不止。一个浪头拍来,又灌了几口冷水,一时哭都不敢哭了。
燕重锦将他负在肩上,好不容易才划水上岸。
得亏他水性好。这白水河水流湍急,寻常人就是会水也得被冲晕了。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五个扈顺流追了下来。
“没事。”燕重锦抱着梁睿,感觉怀里的孩子瘦小得可怜。
梁睿湿漉漉的女装紧贴在身上,整个人不住地打颤,哆嗦得像只落水的猴崽子。小脸上的胭脂水粉早被冲得干净,露出一张精致又冻得青白的面庞。他生着一双和梁笙极像的眉眼,乌黑的眸子里溢满了惊惧的泪光,却用力压抑着,不敢哭出声来。
燕重锦怕这孩子把自己憋死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心,安慰道:“想哭就哭吧,别硬撑。”
对方发红的眼眶里,亮晶晶的水珠打着转,仍强忍着不肯落下。
燕重锦干脆一把揭开了面具。
“呜啊啊啊啊啊......”一秒吓哭。
老墨望着他怀里的梁睿,犹豫地道:“这孩子...真的是......?”以前可从没听说庆王膝下有子啊。
☆、3231.30.29
白水咆哮,浪沙翻腾。湍急的激流卷着漩涡,滚滚不息地涌向下游。
沉重的马车未被冲走,但沉下了河底。水面上仅露出一角灰色车盖,犹如孤立在波涛中的坟包。
澹台烨僵立在白水河畔,死死盯着浑浊的水面,眼中血丝密布。
“哗啦。”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冒出水面,冲岸上喊道,“公子,车身有破损,没发现小公子的踪影!”
澹台烨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么急的水流,一个三岁幼子......就算活着也被冲走了。
一接到穆兰走失的消息,他片刻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地从江陵赶到这里,却将将来迟一步。
明明答应过那个人,要将睿儿平安带回去,没想到还是失信了。
若晓得自己唯一的骨血没了,阿笙刚有起色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住?!
只怪自己太慢,哪怕早来一刻也不会是这个结果!澹台烨揉了揉涨痛的额头,嘱咐身边的亲信:“此事不得告知夫人,江陵那边若是问起,就说小公子路上病了,需要休养一阵子再过去。”
“是。那公子您是准备回东都么?”
澹台烨点点头。他在外耽搁得太久,甚至错过了梁焓的大婚,早该回去复命了。
“公子!”分散到四处搜查的扈从回来禀报,“去镇子的路上发现了七鹰,皆被弓箭射杀。白鹰服毒自戕,死的时候手里攥着这个......”
“弓箭?”七鹰是梁笙自小培养的高手,忠心耿耿武艺超群,何人能将他们一应射死?澹台烨俊眉深皱,接过对方呈上来的物件。
那是一枚打着银丝络子的白玉雕燕佩。通体纯白、质地莹润,是羊脂玉中的上品,看起来十分眼熟。
澹台烨眸光一凛,用力攥住手中的燕子玲珑佩,自牙缝里狠狠挤出三个字:
“燕重锦......”
“燕重锦!”
御书房中传来一声拍案惊响,候在殿外的夏荣无言地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只要二祖宗一回来,这俩说不了几句就得掐架。
梁焓脸色冰寒地坐在案后,对着单膝跪地的人大发雷霆:“你方才所言可是在逼朕?!”
“微臣不敢。”燕重锦带着梁睿快马赶回东都,入宫面圣,禀报乐湛之行,顺便还提了点私人意见。不过这些意见似乎并不合对方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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