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老二时时想着放自己出狱;再比如大牢里冤打自己的那场戏;还有今日的几句政论,每个举动都是以恶化两国关系为目的,摆明了帮着楚池。天铭泱本不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天澋曜,而从他现在这句命令来看,似乎,他早已有所察觉。
让和楚池结盟的人去攻打楚池,无外乎两种结局——第一,老二与楚池彻底决裂,公事公办——那么,没了楚池做靠山,他也就让皇帝省心了;第二,老二和楚池继续勾结,达成协议,楚池给给好处,老二意思意思收兵——这样,天泽当真是不损一兵一卒,白白捞了甜头!
只不过,这计策还存在着关键的一个条件……
“父皇,儿臣以为,攻睦南只是虚招,最重要的还是守住凉城。单单凭借睦南的防御,恐怕难以支撑。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派人去支援为好!”三皇子蹙眉开口,一句话切中要害。
没错,这个条件便是——凉城绝对不能失守。
派去攻楚的军队是二皇子率领,天泽这边松心,楚池亦然。若是决心打和气之仗,楚池也不是吃素的,绝不可能轻易让步。这一方面要看老二如何周旋,另一方面,楚池定当趁机拖延,让大军在凉城能留多久,便留多久。
所以说,这个时候,凉城是很危险的。
失了,楚池胜;保住了,天泽稳。
“儿臣看近日来,六弟和睦南使节走得很近嘛!听说前日六弟府上的赏花宴,睦南使节很给面子亲自光临了来着!既然六弟和使节感情如此之好,不如就让他去守凉城吧——与睦南交涉,怎么说也方便些!”二皇子微微一笑,凤眼弯弯的,带着些轻浮,话语却尖锐。
天铭泱看得出的事,其他皇子也看得**不离十,毕竟在宫里钩心斗角了这么久的人,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早就被竞争对手拆骨入腹了。
老二笑得狡诈,把这么个立功的大好机会让给老六,还不知心里揣着什么阴谋。
“父皇,儿臣不善军事,守城这种重任,概是不需要空架子吧!”轻哼一声,六皇子斜睨老二一眼,旋即朝着皇帝一拜,推辞。
“皇儿此言差矣。”天澋曜挑挑眉,勾出一眸浅笑:“朕听说,尔雅是萧爱卿的关门弟子,当朝一品宰相,曾任翰林院大学士,唯一收的一名徒弟,怕是早就学去了萧爱卿的精髓。有这样一个人做军师,熠儿何忧之有?”
尔雅为人低调谨慎,从不展露锋芒,如今皇帝此举无异于逼尔雅出山,为自己所用。六皇子心里不愿,脸上却也不能表露,依旧在推辞:“溢美之词罢了,尔雅没有实战经验,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着实难以委以重任,还请父皇慎重!”
这种情况下,如此明显的推诿,实在极其容易惹皇帝发怒,本是不明智之举。然而,此刻的六皇子,却显得有些失去往日的冷静,脸色也稍稍发白起来。
难道……是因为触及到了尔雅吗?这个六哥,不觉得自己有点保护过度了?
【倒v】相煎(下)
难道……是因为触及到了尔雅吗?这个六哥,不觉得自己有点保护过度了?
天铭泱皱了皱眉,扫一眼还欲争辩的老六,忽而开口:“实际上,为了确保凉城守住,还非得去个皇子级别的人不可!”感受到天澋曜略显灼热的注视,天铭泱有些不自在,耐着性子说道:“守城的关键,不是军队如何精锐,而是城中之人,团结一心。凉城不是睦南境内的的地方,虽说居住的大抵是睦南人,却十分没有归属感与安全感。儿臣听说,睦南国内如今政局混乱,皇帝垂危,几个皇子如猛虎争食,这种情况下,他们未必脱得了身去顾及凉城。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放着混乱的政局不管,反倒容易让楚池钻了空子。再说凉城,本就一盘散沙,儿臣不以为,单凭什么将军,军师之类的,便可以安抚他们的不安和暴躁,调动所有人同心协力!”稍稍顿了顿,天铭泱有些冷的视线打量在六皇子身上,警告的意味很浓。
说了这么多,就是在给这个家伙争取冷静的时间,既然答应和他联手,他可不想因为这个人对于尔雅过分的偏执,而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说,派遣皇子去凉城的意义关键在于二字——安抚。让凉城人知道,自己是被重视的,知道睦南与天泽保护他们的决心,这样,他们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得到保证,才造就了团结的先决条件!”话音方落,天铭泱的视线与天澋曜不经意对上,对方一双桃花眸里,流转着说不清的情愫,似是探究,又似是惊艳,那种深邃,似乎让人一望便深陷。天铭泱一时僵住,竟无法错目。
那——是完全崭新的目光,与从前任何表情都不同——或者,他可以理解为,那是脱离了曾经七皇子的影响,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视线……
终于,注视到真正的他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天铭泱不知为何,心里猛地抽痛,呼吸一滞。有些被自己吓到,他匆忙错开视线,深深呼了一口气。
视线追随着天铭泱,把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收入眼底,天澋曜心潮微微起伏,又慢慢平复,转向六皇子,缓缓道:“好了,倾卿说的没错,派遣一名皇子去凉城,朕志在必行。熠儿,你若不肯,倒是说说看,谁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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