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的度假屋是那种典型的木质结构房屋,内里布制也很复古,家具很少,四角的双人卧床上挂着铁锈红的天鹅绒帷幔,床前摆放着一个软皮脚踏椅。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古典的梳妆台和两把色泽陈旧的木椅。地面上铺着暗色的地毯,墙壁上悬挂着四盏做成蜡烛形状的壁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味道,复古的装饰让身在其中的人仿佛回到了一个世纪以前。
木质的屋子都不隔音,李墨白听到隔壁的夏成在床上蹦来蹦去,叹息:真像个孩子。
他拉开窗帘,果然如莫风所说,这间屋子采光很好,正午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身上暖烘烘的。暖阳易使人滋生倦意,李墨白有些疲惫,索性丢下行李,仰身倒在床上放松一下。
他睁着眼看着头顶上木质的横梁,一眼就看见房顶偏左侧那根悬下来的链条。
李墨白爬起身,踩上那个踏脚椅,好奇地去拉动那根链条。
原来链条连接着房顶的阁楼门,李墨白一拉,纷飞的灰尘中,阁楼门放了下来,呈现成梯子的样子向上通到房顶。
恐怖悬疑电影中的但凡出现阁楼,那必是隐藏秘密的最好场所。李墨白兴奋不已,怀着紧张的心情顺着楼梯门爬了上去。
小屋的阁楼挺大的,竟被改造成了间卧房。阳光从楼顶的天窗落下,将这间阁楼卧室照得很亮堂。
李墨白环顾四周,这似乎是个孩子的卧室,小小的单人床铺着大嘴猴花样的床单,墙壁被粉刷成天蓝色,上面贴着星星和月亮的图片,床旁边的有个落满灰尘的双层书架,下面一层摆满了各式汽车模型,上面一层则是那种男孩子玩的绿色塑料步兵模型。
书架的侧面有一张矮小的木头桌子,李墨白走上前,看见光滑的桌面上布满了各类圆珠笔留下的涂鸦,那些笔触很稚嫩,一看就是孩子的手笔。
桌面的右下角有一个刀刻的小人,很简单的摸样,一个圆脑袋连接着几笔线条的身体,小人的旁边歪歪扭扭刻着‘小风’的字样。
李墨白用手指轻抚那个名字,无意识地笑了笑。
“真怀念,这是我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莫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墨白回过头,看见他双手怀胸,斜靠在阁楼的入口侧墙上,弯起唇角淡淡地微笑,他的人和那微笑一样,清淡优雅,俨然一副着墨不多却意境无穷的山水画。
李墨白很尴尬,慌忙解释:“厄……我看见有阁楼很好奇,所以……”
莫风微笑着摇头,走上前,弯腰盯着那书架上的模型,似是说给李墨白听,又好像只是沉浸在回忆中的自言自语:“这些居然还在这里,真怀念啊。我小时候不喜欢这些,不过父亲每年生日都会送我模型,不知不觉就攒下了这么多……”
这年头很少有人管自己的爸爸叫‘父亲’这个疏离的称呼,李墨白想果然有钱人家庭都挺复杂的,不过他自己也没有怎么享受过父爱,所以也不好做评价。李墨白拘谨地搓着手,编排些客套话:“嗯……挺齐全的,整整一套呢。你父亲应该对你很好吧。”
莫风顿了一下,偏头冲李墨白笑,嘴角向上弯到极致:“当然。”
李墨白是个敏感的人,自然觉察到那不过是假笑,心中升腾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他挠挠头,转移话题:“嗯,趁现在天气挺好的,我去叫夏成,我们出去钓鱼吧。”说着便要转身下楼梯。
“墨白……”莫风在身后低低唤住他,这亲昵的称呼让李墨白抖了一下,他僵硬地扭过头。
莫风淡笑着走上前,紧贴着李墨白站住。
莫风比李墨白高了大半个头,李墨白战战兢兢地仰头看他。阳光落在莫风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黄色,莫风弯着唇,两颗眼珠像琉璃一般闪耀,他抬起手轻轻拂过李墨白的头发:
“落灰了……而且我们都这么熟了,以后我叫你墨白,你叫我风好了。”似乎怕李墨白误会,莫风补充一句:“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李墨白脸都绿了,呆呆地点点头,像逃跑一般冲下楼。
只剩莫风一个人站在阁楼上时,他收起了笑容,璀璨的眼眸也黯淡下来。他重新转过身对着那个书架,抬起手指,将那些站立的步兵模型慢慢地,一个接一个戳倒。
***
这个湖区盛产淡水鲢鱼,本就是供人休闲度假的场所,所以湖水很干净,鱼也新鲜无污染。莫风显然是个中好手,度假屋中各式渔具极为齐全。三人取了用具来到湖边,沿湖选了一处坐下。
布饵落线,只等着鱼儿上钩。
夏成后悔了,借口怕热躲在岸旁的树荫下,坚决不愿出来晒太阳,留李墨白拘谨地与莫风肩并肩坐在岸边。
钓鱼讲究静耐稳,所以两人拿着鱼竿静默着,没有人开口说话。
太安静了反而容易滋生不安,李墨白内心有些忐忑,借着镜子般的湖面的反射,他看见莫风偏着脑袋,一直盯着他的脸。
李墨白不动声色,那边那位亦没有什么动静。
许久没有鱼上钩,莫风提起钓竿,一面打开饵盒换饵,一面似闲聊般开口,声音不大,温和带着笑意:“墨白,我今天很开心。”
李墨白咽了下口水,依旧盯着湖面:“嗯?为什么?”
莫风从饵盒中捻起一直蚯蚓,棕红色的线状蠕虫在他修长的指尖中扭动。莫风用指腹捻玩着那蚯蚓,嘴角勾起,淡笑道:“我之前认识的朋友多是商场上的,在一起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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