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澜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又飞奔了出去。
裁缝铺确实被包围了,后门那条巷子已经被日本人荷枪实弹地堵着,另外一些日本兵正在砸前门,并且隔着门板往里面开枪,街边路口远远地围着一些看热闹的人,纪平澜焦急地绕到前门,混进看热闹的人群中间。
当日本人用手雷把木板门炸开时,里面传来了还击的枪声,一个日本人当场被打死,围观群众一看要交火赶紧四散逃窜。
另一队日本兵正沿着大街跑过来支援,纪平澜盯上了跑在最后面的机枪手,悄悄靠了过去。没有人留意到这个围观群众里的一员,直到纪平澜从后面一个箭步追上去,用陈澈给他的匕首猛地割开了机枪手的喉咙,这次的下手没有任何迟疑。
机枪手还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抢到机枪的纪平澜已经用跪姿快速点射打完了一整个弹夹。这种角度的突然袭击太流氓了,以至于好几个完全没注意背后的日本兵糊里糊涂地就做了枪下亡魂,剩下的日本兵赶紧四散找掩体,陈澈等人趁机突围出来。
缓过气的日军又开始对他们开枪,纪平澜跟裁缝铺出来的人一起退进巷子口,现在形式变成了双方各堵在一个路口,隔着中间的大街对射。这边的街巷并非四通八达,他们想要逃离,就必须压制住日军的火力,穿过毫无隐蔽的大街从另一边逃走。
他们显然是冲过不去的,日本人也过不来,不论谁离开了街角就要暴露在十几支枪的火力下。
纪平澜换好一个弹夹,抬头看见裁缝铺里的人背着所有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的东西,拿着各种火力凶猛的枪械,德国人也跟出来了,拿着不知道是谁的手枪在帮忙开火,所有人里唯独没有何玉铭。
“何教官呢?!”他在枪声里喊。
没有人理他。
他一把扯住说“人交给我”的那家伙,又问了一声。
一个探头还击的裁缝铺伙计刚被一枪爆头,摔在陈澈脚边,陈澈骂了一声吼回来:“活人都顾不上了,还管死人干什么!”
“他又没死!”纪平澜就要冲出去,陈澈一把拉住他:“你疯了!为个死人去送死?!”
“放手!”纪平澜一把挥开他的手,冲进了枪林弹雨中。
日军的子弹几乎全追着他这个移动目标而来,却没有一发直接命中目标。纪平澜接近裁缝铺的时候一个手雷落在他旁边,爆炸掀起的气浪让他几乎是栽进去的。
裁缝铺已经挨过几颗手雷的炸,布匹桌椅东倒西歪一片狼藉,纪平澜耳朵里嗡嗡直响,动作僵硬地爬起来四处找。
何玉铭毫无反应地被一块倒下的门板压在下面,纪平澜脑子里几乎是空白的,根本来不及想别的,只是机械地掀了门板,一手拿枪一手将何玉铭拉了起来。
“没事的,我来救你了。”纪平澜轻声地说着,一用力将他扛到肩上,转身再次冲进弹幕。
追杀他的子弹和掩护他的子弹在他身边交织,纪平澜出奇走运地活着回到了陈澈身边,身上仅仅多了几处被子弹和手雷弹片擦过的浅伤。
陈澈对此不予置评,因为已经对他们的处境绝望。对面的日军来了大部队增援,他们是无法突破这个路口了,即使硬冲到街对面去,也只有被密集火力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一一扫倒的份。
“走!”陈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们不再试图通过街道,转身撤进了小巷。
地上留下了四具尸体,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纪平澜把机枪丢给别人,抱着毫无生气的何玉铭麻木地跟在后面,他不时低头看看,希望何玉铭能有点反应,可惜始终没有。
地球上可以用于寄生的身体随处可见,但我依然保留了我族几亿年来爱惜宿主身体的习性。因为在非常多年前,当我们还没有能力穿越星际时,在母星上经常要为了抢一个身体拼个你死我活。
如果我的宿主身体遇到危险,即使不会伤及本体,我也可以采用任何手段进行自我保护,这是我们的“规则”所允许的。
不过事情并不绝对。
一艘星际海盗的飞船无视警告越过了警戒线,这个星球已经好几年没遇到过这么高级别的入侵了,当我的使命在召唤我的时候,即使宿主的身体下一分钟就要变成炮灰,也无关紧要。
等到完成了清除工作,我还是得回来修复宿主的身体,顺便收拾已经乱七八糟的局面。谁让爱惜身体是我族的本能呢。
——摘自“监护者”的观察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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