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隐忍许久的欲念一朝得以畅快淋漓的纾解,恰如久旱逢甘露,滋味妙不可言。
李仲云失去知觉的身体蜷在一堆凌乱的锦褥中,失去任何保护屏障的脆弱感像是易碎的瓷器。他的眼睛闭得很实,鸦翅般漆黑的羽睫垂着,丝毫没有颤动。若非鼻端还有清浅的呼吸进出,他整个人就像被冻住般没有一点动静了。
李曜抱着他待了一会儿,直到屋外风雨渐停、屋内的光线渐渐消失,他方披衣起身。
“福东海。”
“老奴在。”
福东海在门外一直都保持着跪下磕头的姿势,他听着里面的声音由激烈到微弱最后悄无声息,只觉得额下的丹墀无比冰冷,让他的心也一寸一寸凉下去。忽然听到皇帝叫自己,他赶忙起身。进屋前他匆匆扫了一眼院中同样跪着的三个人,已是被大雨浇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然而听见皇帝的声音,三个人都抬起头恳求地看着福东海。
福东海走进去后深深垂着脑袋,满室的雄麝气息中他瞄到一眼少年苍白的脸。
“叫太医过来瞧瞧。”皇帝自己点上烛芯,橘色的光亮照着他半边脸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烦闷夹杂在一起。
“是。”福东海心有余悸的应道。
然而谁也没成想,李仲云这一昏竟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态势。
在他昏迷的第二日,李曜已明显沉不住气,一遍又一遍诏太医来看。
奇怪的是李仲云既不发烧也没发炎的伤口,就是昏迷。太医开了药熬成汤却灌不进去,李曜用嘴喂他,照样被呕出来。他似乎在用昏迷来决绝表达抗拒,冷铁一般油盐不进。
到了第三天,李仲云仍然安静得一点人气也无,太医束手无策。龙颜大怒。
屋里跪了一地的人,有宫侍有太医。盛夏温度极高,每个人却都被冷汗浸湿了衣衫。
“啪!”
皇帝已将全套珍贵无比的描金墨翡盏尽数摔碎,仍是怒气难平。
“你们一个个是如何跟朕保证的?今儿个已是第三天了,人一点醒来的征兆都没有。庸医!朕留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太医们全部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林路泽,你说!”皇帝闪着寒光的眼睛盯住其中一人。
“回皇上,依老臣看七殿□体无大恙,重在心病。俗语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七殿下许是受了惊吓自己不愿醒过来……”
“废话!”李曜额上青筋暴起,一脚踹开他,“你满口尽是空话套话,朕听了也是白听!”
这一脚正踹中林太医心口,年过半百的老人如何受得住,当即口吐鲜血昏死在地。其余几人登时吓得面如死灰抖如筛糠。
皇帝来回走的脚步一顿,睨着脚下的这群人,语气森冷:“今日若是人还不醒,朕就用你们的脑袋做药引!”
皇帝一句话足令山河变色,暴戾残虐的杀气淋漓地喷薄而出。房间里弥漫着肃杀的气息,一触即发。
“皇后驾到——”
门外内侍通报的声音响起,皇后面容沉静地走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皇后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帝后的感情一如人们表面所见,二十多年相敬如宾。好像熟悉彼此的陌生人,自觉维护着表面上的和平。
“臣妾请愿,想亲自照顾明渊。”
皇后站直身子,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室内,说道。她没有说七殿下,而是直呼其名,大概因为她认为皇帝会念在当年的旧事上答应下来。
“你是六宫统帅,诸事要你亲自去办,如何能独独照顾一个人?”李曜皱起眉,犹疑不决。
“皇上不必担心,臣妾已将后宫大事安排给贵妃代管。好歹明渊这孩子和臣妾有些渊源,臣妾也不想看着他受罪。”皇后正视着男人的眼睛,“太医既说孩子得了心病,有个算得上母亲的人待在他身边,想必他也能觉得好受些。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诸位太医。”
皇后的话迎来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半晌后,皇帝点点头。
“那就烦劳皇后了。”
如此,一场近在眼前的血雨腥风被及时赶来的皇后化解了。
屋内的人散尽后,皇后来到隔屋。
里面长跪未起的,正是碧落三人。
自李仲云昏迷不醒那刻起,碧落就跪在这里为他祈福。她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神色憔悴。而鸳儿和小顺无论如何都憋不住嗓子里的呜咽声,哭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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