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讶地抬头,车门外袁渊也瞪大了眼看着他。车嗖地一下开走。
结果袁渊迟到了。
“我没看错,你就是我同学啊!”下第一节课后,袁渊拒绝了打篮球的邀请,坐在位置上谴责陈冬阑,“怎么就不肯帮我一把呢?其实你要早说你不拉我,我就自己使劲了,我就是怕你要拉我我才等着的。”
“对不起……”陈冬阑不敢看他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我觉得车上人有点多,怕伸手……推到别人。”
“嗯?”袁渊垂下脑袋,试图看到陈冬阑的眼睛,“你大声一点,再把头抬起来点,我听不清你说话。”
陈冬阑重复了一遍。
“那是我没考虑周到……”袁渊挠了挠头,笑了一下,“可是你语气怎么这么弱,我以为你哭了呢。那可不好办,我小学毕业后就再没有惹哭过同学了。”
陈冬阑僵硬地挺直脖子:“下次,我会拉你的。”
袁渊打了个响指,扩大了笑容:“那我先谢谢你了啊。”说着就跑出去打篮球,虽然没剩多少时间了,但他大概觉得能摸两下篮球也是好的。
说好要拉他,陈冬阑在夜里演练了第二天拉他上车的场景。可是接下来一整个学期,陈冬阑都没有再在地铁上碰到袁渊。
也许就在相邻的班次,也许是在不一样的车厢,也许就是几人之隔,但是没有遇到就是没有遇到。
升上初三的第一个校运会开幕式,致辞人就是袁渊。在操场上看不出差别的上千个学生中,陈冬阑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他低着头观察鞋子底下的草,一根根数过来又数过去。
“大家好,我是初三三班的袁渊,今天,能在这里代表大家致辞,我十分荣幸。”袁渊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拿着文稿,身体站得笔直。面上挂着轻松的微笑,声音落落大方。
陈冬阑只看一眼就忘记自己数到几了。
“在草长莺飞的这个春天,我们迎来了校园的春季校运会,本着强身健体的终极目标,学校……”
袁渊语速略快,但咬字清晰,断句恰到好处,所以即使是那么枯燥的官方致辞都格外的吸引人。
这是陈冬阑给听得入迷的自己找到的理由。
校运会陈冬阑有一个项目,那就是跳高,虽然体能不怎么样,成绩也从来都不理想,但是腿长的人都免不了被体育委员写在这个栏目的报名表上。
田赛和竞赛场地不同,但是有些时候是同步进行的。
陈冬阑在排队的时候,枪声响起,四百米跑步的比赛开始了。
袁渊穿着深蓝色的运动服,拔腿冲在最前面。他的头发本身就理得很短,但因为跑太快了,总觉得那短短的头发都被风带得竖了起来。
那天,袁渊在四百米初赛的赛场上甩了第二名老远,破了校记录。
那天,虽然成绩还是惨淡,陈冬阑跳出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
跳完自己最后一跳时,自知没可能取得名次的陈冬阑取下了号码簿,转身离开,却发现看比赛的人群中,袁渊正笑着看着他。
俩人的视线撞了个凑巧,于是袁渊抬手打了个招呼。
陈冬阑没有来地紧张,不知道该给什么回应,好一会之后才像生锈机器人一样点了点脑袋。随即想到袁渊的好兄弟也参加了跳高比赛,就打算换个方向离开。
没走两步,袁渊却小跑着凑近:“你走哪去?我跟你打招呼呢。”
陈冬阑嘎噔一下又停在原地,局促地说:“我……我以为你来看别的同学比赛的,就想先走。”
袁渊眼里有点迷惑:“我来看别的同学比赛就不能顺带看你的吗?不是,我给你绕进去了,既然我们碰上了就不能在一起看?”
陈冬阑低下脑袋,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由热了耳朵,感到窘迫:“不是,我是怕打扰到你和你朋友。”
“你说什么呢,大家都是同学。”
如袁渊的致辞所说,那一天草长莺飞,是个和煦的好日子。袁渊刚下跑道,外头罩了个薄薄的夹克,一手插在兜里,似乎那股飞奔的劲头还未褪去。他说,“都是朋友。”
那一天,他们从陌生的同学变成了朋友,虽然依旧陌生,但这一幕陈冬阑回味了很久。
升上初三,课业变重了。陈冬阑木讷久了,自觉脑袋也不是很聪明,于是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哪怕上下学的地铁也会看书。
结果不小心就看睡着了。
拍醒他的人就是他以为再也不会和他搭一趟车的袁渊。
“快到站了。”有人拍他的肩膀。
陈冬阑皱着眉把眼睛睁开,和袁渊闪亮的眼睛撞了个正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不善于和别人对视,但总觉得袁外晶亮。他错开视线看到站,距离学校还有两站。
观察到陈冬阑的视线,袁渊笑了:“我怕你会赖床。”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陈冬阑心里痒了一下。他从来不赖床。他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每天就准时被闹钟叫醒,不给妈妈和叔叔添麻烦。
“不会的……谢谢你。”陈冬阑摸一把膝盖上的书,摸了个空。
“我给你捡回来了。”袁渊抬起手向他示意,递回那本语文书,“大早就背诗?难怪会困。”
“我……”陈冬阑不知道回什么,想了一会才说,“不是诗的问题。”虽然有一部分是诗的责任,但根本原因在于起太早。
“总之是学习的问题就对了。”说着袁渊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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