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敛举杯抿了口酒,呲溜一声,满脸陶醉,捻起一粒黄豆,斜眼笑道:“安心当你的魔教教主去,莫要为我忧心这点黄豆小事。”
卢白象笑问道:“裴钱主动去竹楼练拳,为何不与陈平安直说?既然觉得事大,又为何由得崔老前辈那般摧残裴钱本心?真不怕物极必反,裴钱的武学之路,早早到了断头路?”
朱敛放下举到一半的酒杯,正色说道:“崔诚出拳,难道就只是锤炼武夫体魄?拳头不落在裴钱心头,意义何在?”
朱敛冷笑道:“裴丫头这种武学天才,谁不能教?不能教好?我朱敛可以,你卢白象可以,估计就连岑鸳机都可以教,反正裴钱只要自己想要练拳,就会学得很快,快到当师父的都不敢相信。但是要说谁能教出一个当世最好,你我不行,甚至连少爷都不成!”
朱敛轻轻抬臂握拳,“这一拳打下去,要将丫头的体魄与心弦,都打得只留下一丝生气可活,其余皆死,不得不认命服输,但就是凭着仅剩的这一口气,还要让裴钱站得起来,偏要输了,还要多吃一拳,便是‘赢了我自己’,这个道理,裴钱自己都不懂,是我家少爷一言一行,教给她的书外事,结结实实落在了她心上的,开了花结了果,刚好崔诚很懂,又做得到。你卢白象做得到?说句难听的,裴钱面对你卢白象,根本不觉得你有资格传授他拳法。裴丫头只会装傻,笑眯眯问,你谁啊?境界多高?十一境武夫有没有啊?有的话,你咋个不去一拳开天?在我裴钱这儿耍个锤嘛。”
说到最后,朱敛自顾自笑了起来,便一口饮尽杯中酒。
卢白象笑着点头。
那是一个极其聪明通透的小女孩。
朱敛又笑道:“你以为她清楚崔诚是什么境界?裴丫头知道个屁,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师父的拳,是那个叫崔诚的老头儿,一拳一拳打出来的,那么天底下唯二能够传授她拳法的,除了天大地大师父最大,就只有二楼那个老人有那么点资格,其他任何人,管你是什么境界,在裴丫头这边,都不行。”
朱敛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随手画了一个圈,“在这里边,裴钱言行无忌。”
卢白象问道:“如果有一天裴钱的武学境界,超过了自己师父,又该如何?她还管得住心性吗?”
朱敛嗤笑道:“我家少爷几百年前就想到这个状况了,需要你卢白象一个外人瞎操心?你当是你传授那姐弟拳法?如此省心省力?丢几个拳架拳招,随他们练去,心情好,喂他们几拳就完事了?卢白象,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一直这么下去,元宝元来两人,将来侥幸能够将拳练死,你这个当师父的,都该烧高香了。”
卢白象不以为意。
朱敛摇摇头,“可怜两孩子了,摊上了一个从未将武学视为毕生唯一追求的师父,师父自己都半点不纯粹,弟子拳意如何求得纯粹。”
卢白象笑问道:“真有需要他们姐弟死里求活的一天,劳烦你搭把手,帮个忙?”
朱敛呵呵笑道:“元宝将来如何,暂时不好说,元来欲想破大瓶颈,我还真有锦囊妙计。”
卢白象说道:“那三件山上宝物,我以私人身份赠送给你,至于你朱敛如何处置,是给落魄山添补家用,还是自己收藏,我都不管。”
朱敛抿了口酒,“说定了?”
卢白象点点头。
朱敛这才给出答案,“将来当着元来的面,让裴丫头一拳打得岑鸳机半死,不就成了?”
卢白象爽朗大笑。
朱敛将那碟所剩不多的干炒黄豆推向卢白象,“老是挣自家人的钱,良心不安啊,好在卢教主仗义,让我有机会拆东墙补西墙,回头取出其中一件,送给陈灵均,这一年来,今天一把雪花钱,明天一颗小暑钱,他已经赌棋赌得快要精光了。”
卢白象想起那个每天都趾高气昂的青衣小童,笑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朱敛却说道:“要点脸,是好事。”
卢白象望向这个家伙,眼神玩味。
朱敛理直气壮道:“是魏大山神不要脸,关我什么事?”
卢白象笑着伸手去捻起一粒干炒黄豆。
朱敛突然改口道:“这么说便不仗义了,真计较起来,还是大风兄弟脸皮厚,我与魏兄弟,到底是脸皮薄儿的,每天都要臊得慌。”
一位耳垂金环的白衣神人笑容迷人,站在朱敛身后,伸手按住朱敛肩膀,另外那只手轻轻往桌上一探,有一副仿佛字帖大小的山水画卷,上边有个坐在山门口小板凳上,正在晒太阳抠脚丫的佝偻汉子,朝朱敛伸出中指。朱敛哎呦喂一声,身体前倾,趴桌上,赶紧举起酒壶,笑容谄媚道:“大风兄弟也在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弟老想你啦。来来来,借此机会,咱哥俩好好喝一壶。”
郑大风继续竖着中指,好像说了个滚字。
朱敛视而不见,置若罔闻,转头埋怨魏檗,“咋个也不运转神通,给大风兄弟送壶酒?”
魏檗一拂袖,便有一壶酒从落魄山落在郑大风头上,被郑大风一手接住。
朱敛一手持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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