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现在才三月,杨简踏出便利店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公厕就在便利店斜对面那个街区的小公园里,过两次马路就可以了。
他以前没来过这里,但是有几次经过的时候见到了公厕的标牌,便记下来了。黑夜里公园的小乔木的影子影影绰绰,还是怪吓人的,不过杨简在乡下长大的,一边顺畅地穿着公园的小路,一边顺手还揪下一片肥厚的马齿苋叶擦了擦放进嘴里咀嚼。
他一边吃还一边想,城里的菜就是比乡下的难吃。
就在他快要接近公厕时,他在小路最幽静的那一小段被一个男人拦下来了。
那个人30多岁,打扮普通寻常,丢进人海就可以被淹没。他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向杨简打了一声招呼:“一个人吗?”
杨简赶紧环顾了一下自己身边,才壮着胆子问:“……你看见了多少个?”
那个人拿了一根烟出来点上,走到了杨简的面前,他的脸才终于展露在公园微弱的路灯下,不过依然是过目即忘。
“你微信号码是多少?”
杨简没有微信,此时不禁陷入了沉思。
见杨简没有回应,那男人又说:“晚上能不能一起玩?”
玩什么?
杨简隐隐觉得有点蛋疼,大概是憋尿憋的。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空,便快步直往前方的公厕去。
谁知那个男人居然也快步跟了上来,杨简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嘛,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在便池前拉下裤子拉链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犹豫了一下,往单间快步走。
刚踏进去,正要转身关上门,那个男人就如同野狗捕食一样扑了上来。杨简跟这种肉食动物搏斗惯了,反应也特别快,提起右膝至腰间的高度,随即向左旋转右臀发力,狠狠踢中对方的右膝内侧。然后趁着对方“啊”的一声惨叫时把他挤出去关上了门,来不及思考就慌慌张张拉下拉链开始放水。
憋了太久差点都要尿不出来了。
呼……
等穿好了裤子他才松了一口气,想起门外那个被他踢了一脚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刚刚也没注意他的动静。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在厕所被人偷袭,原本他是不会那么警惕的,不过前几天有一条新闻很令他印象深刻,是店里的同事拿着手机给他看的。
那条新闻的标题他到现在都能背出来:“福州两男子公厕缠绵,声响太大路人以为打架报警”,新闻里的两位当事人就是在公园搭讪上的。同事当时还揶揄他叫他小心一点的。
世道真是变了……
他冲完水推开厕所门,外头已经空无一人。他希望那个倒霉的人的腿不要出什么大问题,幸好厕所空间不大,他的力度没发挥出来。不过见他跑得那么快,情况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他走到脏兮兮的镜子前,一拧水龙头,一滴水都没有。
这个厕所真是糟透了。
他绝望地看着洗手池半响,突然从一个角落发现了一行小字。
这是用油性笔在大理石台面写下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也幸亏洗手池没有水,即便大理石上落满了灰,也能隐约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包治百病,长生不老,电话13xxxxxxxxx
杨简的心像被电击了一般,就连寒毛也竖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镜子,面前的年轻人也失神地望着他。这是他看了很多年的脸孔,熟悉到下巴处最细小的一颗痣都能指出来。穿着在地摊上买的五十一件的黑色外套,表面有些起球了。
他又重新低头看那行字,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那个地方和年代长大的人,是很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过时多年的诺基亚,把号码输了进去,想了想,把名字改为“1”。
把名字改成“1”就会永远出现在通讯录的第一位,这是他新近发现的小技巧,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他数了数号码的位数,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才满意地点点头。
苍白的月亮把一长条白光倾泻在那如同妖魔鬼怪潜伏着的小路上。他怀着无限的激动,忍着腹中再次腾升起的剧烈的饥饿,轻快地离去。
在他走开去一二十米后,才有一个身影慢慢从隐蔽的树木后探了出来。
杨简到家之后便热了饭坐下开吃。他用一个大锅煮饭,一次就要煮两斤米。米饭吃多了就可以节约一点副食的钱。他在便利店吃的面条和油豆腐都是在肉丸汤里煮过的,已经很奢侈了,回家就要节俭一点。
他省着钱,一点一点也好,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到一个好医生治好他的病,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病,到底有没有治疗方法。
他把那一大锅米饭就着腌萝卜送下,便打开手机通讯录满怀希望地看着那个“1”字。他知道好医生都很贵,尤其是疑难杂症,少说也要存够几万块,虽然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真不小,但他总有一天会攒足钱。他一直盯着那个号码,直到眼睛酸胀,才把手机恋恋不舍地放下,打开短信页面,开始给张叔和虎娃介绍自己的近况。
每个星期他都会汇报自己的工作生活,之后等待回信大概是他一个星期里最快乐的事情。
他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下了班回到家就是吃饭和睡觉,不做这两件事的时候就是在做饭。他估摸那边没那么快回信,便起身去洗米。
除了宵夜那顿之外,还要准备多一点放在床头等着。他夜晚经常会醒来,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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