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努力地转过脖子去看顾出白。
却见顾出白整个人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岩石站立着,双手向上,手腕处均被一把匕首刺穿,被活生生地钉在了岩石上,仿若要被献祭一般。
血从他手腕流了下来,顺着手臂,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衫子。
游莹就站在顾出白面前,伸手覆上他的脸颊,在肌肤相接的一刹那,她吃了一惊:“你的魂魄里果然……”
她说了一半,却不往下说,只盯着顾出白露出一抹笑来,问道:“你究竟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顾出白被这么一问,一时定住了,脑中思绪翻滚。
顾出白出身农家,由于家中孩子多,年幼时的他常常饥一顿饱一顿。
直到那年,家乡遭了蝗灾,家中实在无米下锅,因他长得玉雪可爱,父亲便将他卖入了勾栏院,以换取全家的口粮。
他那年方才四岁,常常被被勾栏院中的其他孩童欺辱,被欺负得狠了,他就躲在没人的地方哭。
哭完了,还是得干完众人推给他的活计。
那天正是立冬,勾栏院的嬷嬷给众人分了几个汤圆。
顾出白也去了厨房排队领汤圆,然而轮到他时,汤圆却一个不剩了。
见边上欺辱他的孩童都吃得高兴,顾出白觉得委屈极了,便没头没脑地从勾栏院中跑了出去。
外头下着雪,地很滑,小小的顾出白几乎每跑出一段路,都要摔上一跤。
然而跑出还未一里路时,勾栏院中的一个长工却举着长长的棍子追了上来。
他越跑越急,在一个转弯处,撞在了一个人腿上。
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地面上,他缩着身子,微微颤抖着,怕被撞的人打他。
被他撞到的是一位绛衣公子,绛衣公子不嫌弃他身上脏,反而一把握住了他长满了冻疮红肿又有些流脓的手,将他扶了起来,还将他身上沾着的残雪拍去。
绛衣公子似乎低语了句:“原来你在这儿,我终于寻到你了。”
而后绛衣公子蹲下身来,与顾出白平视,微笑着道:“你愿意和我走么?”
顾出白指指不远处张牙舞爪的那个长工,害怕地道:“我被爹爹卖掉了……”
顾出白还要再说些什么,一个白胖的肉包子却递到了他嘴边,肉包子肉香扑鼻,他一时没忍住,一口将肉包子咬了个破口。
这一口下去,登时他整个人都像是活了,顾不得咀嚼,急切地将口中的包子咽了下去。
“你若是跟我走,我每日都给你肉包子吃好么?”
绛衣公子的声音很温柔,但在他被卖掉前一天阿娘的声音也很温柔。
顾出白战战兢兢地盯着绛衣公子清隽的面容,胆怯地张了张嘴,还未出声,终于追了上来的长工却一把抓住了他瘦弱的手腕。
顾出白被拉得踉跄着往回走了两步。
绛衣公子还站在原地,眉目温柔地问:“你愿意和我走么?”
“我愿意……”顾出白回道,而后向在被粗鲁的拉扯中,向绛衣公子伸出手去。
长工不耐烦地回头瞪了顾出白一眼,举起了手中长棍子就要打了下来。
棍子还未落下一寸,竟眨眼间变作了木屑,散落在积雪上。
长工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好一会儿,扫了眼手掌,却空无一物。
本在不远处的绛衣公子柔声问道:“你手里的这个孩子是花了多少银两买的?”
长工见来了生意,也顾不得奇怪棍子怎地会一下子变成木屑了,热络地道:“这你得问我们嬷嬷。”
绛衣公子走到长工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登时,他的手就松了,顾出白的手腕便滑了出来。
长工用的力气极大,顾出白的手腕子被掐出了一圈红痕,绛衣公子怜惜地抚摸了下那道红痕,而后温柔地牵起了顾出白小小的手。
绛衣公子的体温通过相贴的掌心传了过来,顾出白被这体温熨帖得几乎要流下泪来,除了阿娘这是第二个待他这般温柔的人了。
顾出白抬起头去看绛衣公子,绛衣公子将方才他咬了一口的肉包又递给他,柔声道:“吃罢。”
然后,绛衣公子又对长工道:“带我去见你们嬷嬷罢。”
在去勾栏院的路上,顾出白统共吃了四个白胖的肉包子,直吃到肚子圆滚滚地凸了出来。
勾栏院内,嬷嬷听长工说了有人要买顾出白,狮子大开口道:“一百两,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养大了必定能给我赚不少钱,一百两一两也少不得。”
世道不好,一百两银子足够一个七口之家吃上十几年了,嬷嬷买顾出白花了不过五两。
顾出白尚且年幼,对金钱毫无概念,但由周围人的神色来看,一百两想必不少。
他仰起头看着绛衣公子,而后一把抱住了绛衣公子的小腿,带着哭腔道:“公子,你别不要我,我会干活,我吃得也不多……”
绛衣公子一把抱起他,摸了摸他的额发,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便转身离开。
旁边一个经常欺负顾出白的少年见绛衣公子如此阔气,嘀咕道:“一百两买个小孩子玩,还不如买我呢。”
顾出白伸手抱住绛衣公子的脖颈,最后扫了一眼他呆了数个月的地方,便回过头去,直视前方。
雪还下着,却不知为何并未落到俩人身上。
绛衣公子抱着顾出白,柔声道:“今日起,你便叫顾出白,而我的名字是时绛。待我们回到客栈,我教你写名字好不好?”
那么他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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