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哥,要不咱下车?车子开不到楼上的。”
严融不过思考太过,一时忘记下车,这个助理就很斗胆的取笑他。
拎出墨镜架在鼻梁上,严融:“如果我非要你开上楼呢?”
小郭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犹如老祖母慈祥的看着调皮的孙儿,“严哥,别闹。”
“……”一身鸡皮疙瘩顿时精神抖擞,严融拉开车门,长腿一迈,优雅的逃离阵地。
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华天大厦的,但偏偏有人即使不带一物,也可以长驱直入,因为他长了张影帝脸。
一路上遇到不少华天的小艺人,见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大神,俱是很惊讶,反应过来后就诚惶诚恐的问好,好似严融是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天使,连带着身后的小郭都像得了大仙指点有幸飞升的小妖精,一下地位超然起来。
严融到的不早不晚,正如他这个人,做事总是不慌不忙,只求中庸,不争第一。可惜天赋异禀,即使大隐于市,也能名闻江湖。
评委中,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的人。
华天作为电影最大投资方,华天老总坐在这里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理解。如果在这儿的是韩都老总,才会叫人浮想联翩,能攥写出七八种猫腻。可毕竟只是个电影,华天生意火红,如果要总裁事事亲躬,势必已卒。
相亲一别已有二十余日,总裁依旧丰神俊朗,不近人情。
在座的诸位里,严融和导演最熟,以前有过合作,其余几个同在一个圈子里,多多少少有过一些接触,这时就算不熟,也决计要在寥寥几眼中生出一些熟悉来。
严融一一与之寒暄,和导演多说了几句,其余不过握手点头,最后神色自若的坐到沈潭旁边,礼貌一笑,“又见面了,沈总。”
不是严融有多么乐意捧着这尊冷脸大神,只因为他的铭牌就摆在他旁边,硬着头皮也要坐下去。
严融一声粗略的问候之后,就见沈潭如同卡壳的机器人,顿了一下,才缓缓抬头,对他略略一点头,“你好。”
严融笑了,是真心实意的笑,沈潭这一番简短的动作语言,他竟体味出一些一本正经的可爱来。
如果总裁能再长得瘦小一点,倒也不是不能谈个朋友,毕竟脸还摆在那里。
严融绝不会以貌取人,但他也是人,还是个做攻的男人,有时也会允许自己色令智昏一下。
转念想到第一次见面……还是算了,说不定总裁更喜欢美少年……攻。
严融以为沈潭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其实沈潭心如瀑布,飞流激荡。
严融就坐在他旁边,动动手指就能碰到的地方——意想中心旌摇曳的距离,现实里还要添上煎熬,甜蜜的煎熬。
这样的安排当然不会像书里说的那么浪漫,来自所谓的命运或缘分,而是沈潭刻意授意。
他是第一个到的。
为了显示这个第一的自然,他昨天熬夜做完一切能提前的工作,以示今天的空闲。
面目沉肃脚步沉稳的走到试镜场地,会场空空,他是第一个,这是必然的,因为他提早了一个小时。
在相邻的两座间站定,沈潭审视着紧挨着的两块铭牌——中间相隔的三四十厘米已经被他的视野选择性忽略,觉得挺满意,好像名字排排坐,就已经是得到法律认证的夫夫关系。
转而看到两张椅子间人腿粗的宽距,又心生不满,回头望了眼门口,空荡荡没有半片人影,便绕到椅子后,长臂一伸,将“银河般的距离”缩短成小孩手臂粗细的咫尺毫厘。
沈潭审度一番,弯了弯唇。又觉得这样未免显得行事鬼祟,不够磊落,随之端出若无其事的脸,静待开场。
如今,他和严融就这样,挨得这么近,前面摆个照相机,就跟拍结婚照似的。
严融看着一个个走过场的小鲜肉,总结出一条普遍规律——乏善可陈,脸和演技。
倒不是说鲜肉们长得不标致,相反个个眉目端正,都是帅小伙。只是就像天上那么多朵云,虽然形状各有不同,但都白白软软,归根结底还都是云。隔半小时再回想,一定记不得当时当地遇到的那朵是何模样,甚至面对面能认出的概率也极低。
就是这样一群小鲜肉,用生命在指挥五官演戏,灵魂却蛰伏不动,不知道在唱歌还是睡大觉。或者他们根本没灵魂。
刚开始严融还能在视觉层面上多留意几眼,慢慢连眼球也生出疲乏来,五感开始漫无边际的神游,反而身边沈潭的存在感渐渐鲜明。
严融觉得他身上有股气息,不是香水味,当然更不可能是令人尴尬的体味,倒像是沉淀了三十年的沈潭的味道,女人们或许更喜欢称之成熟男人的荷尔蒙。
英俊多金,成熟稳重,严于律己,种种种种,难怪男人女人都跟吸了兴奋剂似的,头破血流也要往“墙”上撞,他是小零他也喜欢啊。
可惜他不是。
所以这个男人到底来干吗?难道今天试镜的鲜肉里有进过他这口锅的?捧小情人来的?
似乎有这个可能,同时也是个不太妙的可能。有情人还来和他相亲?呵,总裁就可以不把影帝当人看了?
年少时,严融也喜欢在课堂上走神,既享受放任思绪的快意,也是对老师照本宣科的反叛。
年纪大了,渐渐甘于现实,慢慢不再幻想。
想象被现实侵蚀,这就是成长。
当理想的世界被蚕食殆尽,生活便拥有了悲哀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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