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郎中见了躺在床上的人,刚刚还一脸恹恹的神情忽然就变得严肃起来,也没有多问,直接坐到床边替上官清浔按起了脉。
“大夫,他怎么样?”
见那郎中按着上官清浔的手腕半宿没说话,徐三先沉不住气了,想着自己随便就近找的个郎中该不会是个庸医吧。
“这位公子身上可是有外伤?”郎中只是淡淡反问了一句。
“外伤?”玉儿怔了怔,忙答道,“没有,我刚替他看过了,并无外伤,就是……就是那里流了很多血出来……”
“那里?”
老郎中努力抬了抬下垂的眼皮,没明白玉儿的意思。
“唉,就是下面那个地方嘛!”
玉儿红着脸朝着上官清浔身上指了指,老郎中又明白的点了点头。徐三也跟着明白了,登时瞪大了两只眼睛甚是惊讶的望向玉儿。
“我先开一副止血汤吧。”
老郎中说着起身准备去写方子,刑枫听出了郎中言语中刻意的隐瞒,忙拉住他问:“大夫,他到底怎么了?”
“这……”老郎中瞥眼望了望刑枫,似是有所迟疑,“这位公子的病症老夫也不是很确定,老夫行医几十年不曾见过这种情形,不过医书上还是有过类似的记载。”
“什么记载?”
“这位公子看面相确是气血两亏加之寒邪入侵,而脉象却是浮散不匀,又有血崩之兆,症状倒是酷似妇人小产。”
“小产?”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不少医典中都记载过外阳而内阴者的例子,”被打断的老郎中接着道,“这位公子表面看起来虽然与寻常男子无异,其内里可能还有着一副女子的器官。”
“你……你是不是庸医不会看病啊?”徐三更是听得眼睛都直了,“你是想说人家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信不信就由你们自己了,现在还是救人要紧。”
老郎中说着打开了自己的药箱,拿出纸笔写起了方子,剩下徐三跟玉儿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刑枫却是急忙问:“他现在情况如何?”
他最关心的还是上官清浔此刻的身体状况,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老郎中这才叹息着答道:“看他自己造化吧,老夫只能尽力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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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上官清浔一直都是高烧不退,刑枫也就守在床边寸步未曾离开。徐三和玉儿虽然不知这个叫清浔的男子是何来历,却也不难从自家将军的态度中看出二人情谊匪浅的关系,也都跟着尽心伺候着。
跟在刑枫身边这么多年,徐三和玉儿都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一个人,这也愈加让他们好奇,这个清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可以让向来清心寡欲的将军如此重视。
看着刑枫又一次轻柔无比的替上官清浔捋着鬓角的发丝,玉儿不禁感慨起来,“看着将军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吉人自有天相吧。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晚上的药我来煎就好。”
向来粗枝大叶的徐三这几天也难得的沉稳不了少,他虽与床上那病重之人素无交集,却由衷的希望那人能早日康复起来。他总有种预感,若那人就此逝去,将军的脸上将再也不会出现任何笑容。
(九)夜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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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天上官清浔也不是完全没有清醒过,只是每一次昏昏沉沉的醒来,很快又会昏昏沉沉睡过去。梦魇像是无数双来自阴曹地府的手,死死将他往黑暗中拽着,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徒然。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来就处在黑暗之中,只有梦里才能偶尔见到了些许带着暖意的光明……
“清浔?你醒了?”
终于听到了那久违的声音,却是如此模糊,仿佛自己正身处阴冷的水底,而那人却站在岸上殷切的呼唤。
上官清浔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抽干了一般满身疲惫,沉重的身躯如同被灌入铅汤,难以动弹。他费尽力气才勉强抬起了眼皮,只想看一看那声音的主人,然而炫目的阳光带来的灼痛让他又不得不再次合上了眼。
“清浔?”
守在上官清浔身边多日,刑枫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满怀希冀的叫着对方的名字。每一次这人一有动静,他都以为他是要从沉睡中醒来,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
这次也不例外。
“清浔,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知道你很累,但是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先醒醒,醒醒陪我说说话,然后再睡。”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让刑枫也十分疲惫,可是一想到这人若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了一具没有呼吸的冰冷尸体,他就觉得害怕。这辈子他都没有如此害怕过,即使是在背水一战九死一生的时刻也没有。
十六岁时父亲殉国,刑枫就世袭了父亲的官爵成为一名武将,遵从父亲遗志南征北战保家卫国,多年来一直都过着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生活。几年前母亲过世后,这世上更是再没有人能触动他内心真正的喜怒。
直到上官清浔出现,刑枫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孤独,那么渴望有这样一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即使彼此之间什么都不说,也能让他感到一种溢满胸怀的安慰与幸福。
“枫……”
一丝细微的声音忽然自上官清浔蠕动的唇间发出,刑枫忙握住他的手,轻唤道:“清浔?”
“枫……”
上官清浔又低哝了一声,这一次要比第一声清晰许多。刑枫顿时欣喜不已,柔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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