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良看看众官,又看看赵尔丰,嗫嚅了一阵,说道:“自救……自救……呃,卑职想……想……呃……”
尹良还是没能说出来。
赵尔丰已经明白,尹良想说又不敢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了。他想:“得逼他说出来!”
如果尹良说出来了,将来被朝廷追究,尹良就得跟他赵尔丰一起承担责任。
于是他两眼紧盯着尹良,追问道:“尹大人,你想怎么做?”
尹良被赵尔丰盯得受不了,就索性放胆说道:“大帅,现在朝廷存亡未卜,朝廷顾不了川省,也顾不了我们这些人了,所以卑职想,我们跟对手谈判,只要他们答应保障我们的身家性命,我们……我们就交出川省的政权!大帅,尹良说这话,对朝廷是大逆不道,也是冒犯你的虎威,你觉得尹良该死,你可以现在就把尹良就地正法!”
其他人听尹良这么说,都真为他捏了把汗。
赵尔丰听完,直接就问道:“各位大人,你们觉得尹大人的办法怎样啊?”
在座的人其实都抱有尹良一样的想法,但都不知道赵尔丰是什么想法,所以听赵尔丰这么问,谁也没敢答言。
他们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赵尔丰哈哈大笑道:“各位不用怕,尹大人,你也不用怕,我们这是商议嘛!正如尹大人所说,如果带兵杀回打箭炉,我想还没有人能挡住我!不过,尔丰虽然已经不是川督了,但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啊!所以,尔丰想,尹大人这个办法,可能是我们解围脱困的办法!”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没有人开口说话。
赵尔丰又说道:“我们都是大清朝的臣子,在朝廷面临危难之时,本来都应该为国尽忠,杀身成仁!只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再说,这川省弄成眼下这个局面,也不是我们的过错,如果内阁当初能顺应民心,按王人文大人的主张办,尔丰也不会来趟这汪浑水了;在已成乱局的情况下,如果内阁能采纳尔丰怀柔安川的主张,也不至弄出今日的局面。尔丰和各位,在川省的事情上也算尽力了,但我们没法力挽狂澜,而且还有性命之忧了。我们杀身成仁应该,但各位的家小,就没有杀身成仁的必要!所以,尔丰以为尹大人想的这个自救的办法嘛,应该是可取的!”
听他这么说了,提法使尤愚溪就说道:“按大清律,我们这样自救都是死罪,但眼下这锦城成了孤城,又绝无援兵,朝廷也管不了我们的死活了,我们这样做,也不算对不住朝廷了!朝廷不倒,就让朝廷将来治我们的死罪,也总比现在就让自己和家小都死在城外那些人手里强!愚溪赞成自救!”
其他人也就应和道:“赞成!赞成!”
还有人说道:“这些年来,朝廷昏庸,任用奸人主政,才把天下弄成了这个样子,这样的朝廷,我们也没必要为它杀身成仁啊!”
又有人说道:“天下大半都叛了,京师就算没有陷落,这朝廷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哪里还能来治我们的罪哟!这把政权交出去,也是顺天理应民心,我们就不要做大清的什么忠臣了,还是做个共和之民罢!”
……
危处求生,这是人的本能。危险的时候,一个人说出的话也就是真话。听到这些说话,赵尔丰也就清楚了,他此时说出谈判交权,也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于是,等这应和的声音停了,赵尔丰又接着说道:“只是,跟谁谈判,把政权交给谁,这可得想清楚了!”
他这一说,众人又都沉默了。他们都清楚,选错了谈判对象,他们的身家性命仍然是保不住的。
见众人都沉默着,赵尔丰又说道:“各位呀,尔丰想,跟城外的草莽们谈,把政权交给他们,就是把我们的身家性命交给他们了,你们能放心吗?肯定不能。而蒲、罗等人,他们是保路会的首脑,又是川省的人望,跟他们谈,把政权交给他们,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就答道:“大帅,你太英明了!你就安排吧!”
赵尔丰又说道:“这个嘛,也不是尔丰英不英明的事,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尹良说道:“大帅英明!城外的那些草莽确实相信不得!蒲殿俊、罗纶这些人毕竟是读书人,是明是非、讲道理的,他们虽说是保路会的首脑,可也是川省谘议局的议员,代表的是川省的百姓,是川省的人望,既然把政权和平地交给他们,也就是交给了川人,他们的承诺就应该是川人的承诺,他们也就应该保护我们,给我们留条生路的!”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道。
“大帅,你就赶快找他们来谈判吧!”有人大声要求道。
赵尔丰见这些人都不反对,就接着大声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尔丰就实言相告,吴璧华、周善培、邵从恩,正在寰通银行跟蒲、罗等人磋商相关条款,如果磋商有了结果,就要正式谈判,希望各位能参加谈判!话又说回来,如果朝廷能脱此难,并荡平叛乱,必然要追究今日之事,各位放心,尔丰自当一人承担所有罪责,绝不牵连各位!”
听他这样说,众人也大受感动,一齐说道:“我等誓同大帅共进退!”
尹良又说道:“大帅,尹良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大帅海涵!如果将来真要被朝廷追究,尹良定与大帅同领罪责!”
赵尔丰摇摇手,说道:“那就不必了!这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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