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进入丰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眼下正是秋收季节,老百姓都在地里忙碌,最初还以为来的是自己人,等看清楚对方的旗号,手中的锄头、镰刀马上换成刀矛、弓箭,嗷嗷叫着扑向金军——丰州百姓拿武器的时间不比拿锄头的时间少,身上都有一股野性,这几年一个胜仗接一个胜仗,个个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敢动他们的庄稼、牲口非玩命不可,金军也算识相,绝不与老百姓纠缠,一头扎进长城边外的山丘中。
大统领府接到急报也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发出******,委派杜文焕指挥各府卫守备兵围剿来犯之敌,不过金军行动太快,守备兵还在蒙头赶路,金军已悄悄窜到得胜堡下。吴大有、杜汉正带着老百姓收玉米,还以为金军要来抢掠,气势汹汹跑来拦截,结果对方出乎意料守规矩,扎下大营后,很老实地躲在里面,夜晚无数枝松火点燃,把大营外照得亮如白昼。
杜文焕面色轻松回到自己的大帐,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宣德卫的提塘官向他报告军情时,提到五月间张世安曾带他们进入大同捉拿金国奸细,抓到过金国汉官鲍承先的一个家丁,此人招供金国奸细已混入大同边军中,其中多数为跟随鲍承先一起降金的大同人,张世安还想进入边军抓人,不过大同巡抚胡沾恩对丰州一向没好感,张世安的锦衣卫身份更让他讨厌,毫不客气就把这帮捞过界的家伙赶出边墙,并且认为这一定是丰州的北虏成心给他捣乱。
得胜堡里一定有金国奸细,否则金军绝不可能冒冒失失跑来,鲍承先出身大同军户,原为明军副将,跟随他到辽东的大同兵不少,这些人混进边堡并不奇怪,等着看热闹吧——杜文焕有些幸灾乐祸。
入夜后,丰州各府卫的守备兵陆陆续续赶到,金军三面被围,背后又有得胜堡阻挡,似乎正陷入死地。步军前营营官张传捷、步军前营副军营官周遇吉、宣德卫守备刘迁、东胜卫守备扎布图、察罕脑儿卫守备宝荣格、丰州府副守备张立位等人摩拳擦掌,纷纷跑到中军向杜文焕请战。
“老帅,下令出击吧,金军长途而来人马疲惫,又身陷重围,军心一定不稳,趁这个机会杀过去,我军大捷在望。”丰州的营官、守备中,只有张传捷挂三颗虎头标志的副将衔,进了大帐就急不可耐地代表大家请战。
“你们以为金军好打吗,他们人马疲惫,我军白跑一大圈就不疲惫?大统领的营兵主力赶来之前不得开战,你们各自守好自己的营寨,堵住金军流窜就是立功。”杜文焕瞟了众将一眼答道。
“老帅,弟兄们不怕累,士气正高着呢,打吧!”张传捷还不死心。
“夜战就是混战,我丰州有多少精壮经得起你糟蹋,都滚回去!”杜文焕毫不客气喝到。
正在这时,得胜堡上火光突起,接着就传来喊杀声、铳炮声,斥候跑来报告,金军开始攻打得胜堡,军旗已插上得胜口边墙。张传捷急了,大喊大叫请求支援得胜堡,众将也七嘴八舌要求出战。
“够了,这里我是主帅,听我的命令,回你们的营寨小心戒备,一兵一卒不得出战,”杜文焕拍案怒喝,随手指了指宣德卫副守备徐锦宪,“你带一个大队接应吴大有回来,金军不主动攻击,你也不得动手。”
得胜堡方向热闹了个把时辰就平静了,边墙上站满了金军,得意洋洋地挥舞着大旗,邀请丰州的穷兄弟跟他们一起去大同发财。张传捷、刘迁是大同人,肺都要气炸了,破口大骂金军天生是贼骨头,都应该千刀万剐。
入援得胜口的宣德卫青壮跟着徐锦宪回来了,不过吴大有却死在乱军之中——老吴是个说话算数的人,答应过保护明军就绝不食言,带着手下兄弟和金军动上手,结果连他在内死了十几个,幸好金军认出这帮人,不敢把事做绝,只是赶走他们了事,活着的青壮和部分明军才有机会从边墙上退下来,与徐锦宪的人会合到一起。
宣德卫指挥使吴大有战死,东胜卫断事杜汉年纪大了,负了箭伤也没熬过今夜,丰州一天之内损失了两位重要人物,将士们愤怒了,围住中军大帐喊打喊杀,杜文焕大声喝止也无济于事,只得请出**司派驻军中的断事刘天任。
“我丰州军军纪严明,战时抗命不从者,依《七杀令》立斩,闲时抗命不从者,鞭一百并报大统领府免官降级,尔等若是再敢嚣张咆哮,本断事轻饶不了他。”刘天任板着脸一出现,包括他女婿周遇吉在内的军官们立刻吓得缩了回去,这个人铁面无私而且心狠手辣,比大断事鄂尔泰还狠,**司判定三百鞭的断例大多出自他手,有“丰州活阎王”之称,实在是惹不起。
杜文焕心里也憋着火,瞧见徐锦宪带回来的人中有百十个明军,冲过去一把揪住其中的头目怒问:“一群废物,三丈多高的边堡一个多时辰就丢了,本帅问你,李全带你们在得胜堡究竟干些什么?”
“小人得胜口把总马二黑,乱了,全乱了,这仗没法打了!”军官哭嚎着讲述了得胜堡失守的经过——金军兵临城下之时,明军士兵依照惯例向上官讨要压饷,不过落到军官口袋的钱哪里还要的回来,有人鼓动大家找参将李全讨说法,当兵的要钱心切,一窝蜂地涌向参将府,李全吓得不敢露面——老实说,落在他手里的压饷也被贴补家用。当官的不还钱,当兵的就不肯打仗,聚在参将府外的人越来越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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