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铣想到在林子里阿昀吃烤鱼的事情,心里转过一个念头,侧过身去看它。
内侍给阿昀布菜,它显然不太爱吃青菜,桌上一份蛋羹倒是很合他心意,内侍一口一口的喂给它,阿昀矜持地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大舌头一卷一勺蛋羹就下了肚。蛋羹好吃,但不顶饿,阿昀吃了几口就伸出前爪指向了桌上一盘佛手金卷,小内侍夹了一个喂给阿昀,阿昀啊呜一口吞下,心满意足地一眯眼,又将爪子指向了一盘蚝油仔鸡。
温子铣有所思地转过了身。
餐后温子铣把吃饱饱已经开始打哈欠的阿昀抱到怀里,进了书房。
他遇刺一事,下手的是谁,人人心知肚明。
大皇子温子铭位居东宫,其母肖贵妃长袖善舞,又甚得帝宠,皇后仙逝,她统帅六宫,除了一顶九凤冠,与帝后殊无二致。肖贵妃的父亲肖太傅兼任礼部尚书,看似实权不多,但帝师座下门生数众,在朝野中甚有威望,朝中大臣不乏其门生。而太子本人,坐稳东宫多年,虽不是胸怀文韬武略的,也称得上颇有才干,如此内外皆利的大好形势,只要太子脑子不抽风去谋个反,帝位无虞。
唯一让太子烦心的,也是古往今来无数人皇寝食难安的,就是军权外落。
军权握在三皇子温子铣手中。
温子铣的母亲林妃是林靖将军的独女,林靖将军戍卫北疆,戎马一生留下无数旧伤,林妃过世后,又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久就撒手人寰。林妃故去时温子铣刚满9岁,没过10岁生日外公又没了,自此成了没娘疼没爹管的小可怜。
小可怜韬光养晦到14岁,鞑靼侵关,林靖将军已故,北疆边境有骁兵善将,却没有做定海神针的大将军,14岁的小皇子从从容容站到朝堂之上,此后数年,北疆之将归列于三皇子帐下。
温子铣是太子的眼中钉,登基前或登基后,总有一天是要拔去的。
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温子铣胡噜着阿昀的肚皮,到底什么事情被自己知道了,会马上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呢,逼的他在这样一个时机地点都不对的地方用最笨的方式对自己下手?
阿添仰躺在温子铣腿上,他吃的有点多,小肚子涨涨的,被温子铣顺着捋毛捋得甚是舒服,大毛尾巴一摇一摆,喉咙里不禁咕噜出声来,慢慢的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温子铣坐到日光西沉才缓缓从千头万绪抬起头来,才发现阿昀四仰八叉的睡在自己怀里,四爪朝天,毫无戒备之心的露出了软绒绒的肚皮。
温子铣心里没来由的一片柔软。阿昀……温子铣放任思维跑了一会,可他这方面见识确实有点不足,绞尽脑汁也脑补不出什么来,只好把注意力放在怀里的毛毛脸上,抿了抿嘴,目光渐渐低沉下来。
第五章
温子铣不想吵醒怀里的小豹子,尽量控制站起来的动作幅度,阿昀在他怀里蹭了蹭,翻开眼皮看了一眼,嗓子里发出一声嘟哝,大约是对人性床垫的自行移动感到不太满意。温子铣捏捏它朝天翘着的前爪,温声安慰它:“我把你放到床上,自己睡会,别乱跑,我有点事情要做。”
阿添把眼皮掀得更开一些,拿刚睡醒还迷迷蒙蒙的蓝眼睛瞅着温子铣,憋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却不知道自己是一副瞪着眼珠、反应不过来的呆样,温子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摸了摸他的小圆耳朵,阿添转了转圆耳朵赶走那只手,努力用更加严肃的表情传递自己的意思:“还没交代你要干嘛呢!不要动手动脚!”
温子铣笑话阿昀的时候脚步也没有停下,已经走到了寝间,他把阿昀放下,阿昀在床上打了滚,抬起头看着温子铣。温子铣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我要去给父皇问安,就不带你过去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尽量回来陪你吃饭。若是回不来,你就乖一点,自己吃好不好?”
阿添胡乱“啊呜”了一声,觉得没什么问题,怕温子铣不懂他的意思,又点了点小脑袋。
温子铣落在阿添身上的温柔目光沉了沉,嘴角却往上提了提,又胡噜了一把阿昀的脊背,才转身出去。
阿添还不知道温子铣已经确定了对他的猜测,依然毫无心事的在锦被里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温子铣到皇帝的起居殿时太子已经先到了,沈公公派一个小內侍引着他往偏殿走,让他稍后片刻,他不动神色地往迎出来的小内侍手里塞了个荷包,问道:“父皇用过膳了吗?”
小内侍十分恭谨地行了个礼:“禀殿下,五殿下与皇上叙了会话刚走,太子殿下就来了,皇上还不曾得空用膳。”
温子铣心里有数了。
他坐在偏殿里,端起茶碗撇了撇浮茶,心里不住的思索。他专挑了皇帝惯常用膳的时间来,皇帝却忙着与太子说话不传膳,这就很奇怪了。和太子一同吃顿晚膳,并不妨碍说话,不传膳大概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没心思吃饭。至于让自己去偏殿候着,就更奇怪了,太子今天带了御林军搜查自己的下落,回禀这事,交回御林军,为什么要避开自己呢?
那就只能是太子办了让皇帝十分恼怒的事情,而且不宜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情,除了自己被刺杀,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太子对自己动手应该是与老五的动作有些关系,以至于皇上上午还是一个和稀泥的态度,下午见了老五,就对太子十分的恼怒了。
老五脚程飘忽,但总归是在查察南边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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