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歌知道,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这绝对会是楚九歌最后一次来到禁林,主动和他见面,但是,这也绝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楚九歌走了,不仅仅是离开了禁林、离开了凤鸣山,更离开了他所熟悉的边陲小镇,带上他的古琴和仅有的几件衣裳,踏上了真正的流浪旅途。
他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在害怕。
楚九歌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不想与常凌歌这种政治人物扯上关系,害怕以后会波及到自己,但是他隐隐能够感觉到,他这次一离开,就永远也回不到以前了……
……或许在常凌歌开口对他讲述自己故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注定无法做一个单纯的琴师了。
楚九歌知道自己没有容身之处,即使七国目前仍然保持着一种可笑的平衡,但这都只不过是假象罢了,只要南君动一动手指就会大乱,就会生灵涂炭,是真正意义上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不过没人愿意戳穿现状罢了,人们宁可活在自己创造出的和平假象之中。
楚九歌生活了数年之久的边陲小镇位于乌兰国的边境,它是七国之中,唯一一个少数民族掌管政权的国家,子民擅长骑马射箭,民风剽悍,是七国之中,实力最强的国家,但由于地处偏僻,地形复杂,山势起伏过大,导致经济与文化落后,而与中原地区还有一条极为凶险的歧水作为阻隔,因此暂时还无法威胁中原地区的六国。
至于歧水,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河道的分支与歧路很多,而且水势汹涌,由乌兰国境内的高山直流入东海,对于中原和乌兰来说,既是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又是日后统一天下的障碍。
不过目前,七国的首领都没有心思去管后者,因为天下大势所逼,中原地区迟早要争出一个霸主,才能与乌兰国抗衡,最后天下归一。
至于楚九歌,他很幸运的生活在在歧水的南边,也就是中原地区,这倒是少了很多作为汉人在乌兰国的诸多不便,不过说实在的,在中原地区更加难以抉择,毕竟选项有六国之多,他既不能选实力最强的楚国,因为相传楚王柯其实并不是个聪明人,或许天生就有些残障,只不过碰巧是个嫡长子,而先王又是个极其保守的守旧派,所以他才落得了王位,目前楚国的国土最大是因为先王的功劳,政局较为安定,国不泰民也安是因为有一帮老臣竭力维持,他如果真的去了楚国,万一天下大乱,楚国的老本很容易被吃光,真的国破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九歌其次会考虑国力第二的南国,只是很不巧,现在的南君叫作恣睢,人如其名,是个性情暴戾,并且极其好战的男人,虽然兵力并不如其他国家那般人数众多,但个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兵,在战场上也绝显不出弱势。目前已经好一阵没有听说南国进攻,说不定就是在暗中招兵买马。
楚九歌也不想选择南国,虽然对一个国君来说,上进心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不停的滥杀无辜这种事,他不想眼睁睁却无可奈何。
最后,楚九歌选择了严国,因为比起国力最弱的齐国,国内灾情严重的珂国,还有难成大事的姬国,或许前景较为安稳的严国最为适合他。
确定了目标,楚九歌便朝严国的方向一路走去,他身上银两不多,也没打算住什么客栈,怀揣几个边陲小镇特有的干饼,便上路了。
楚九歌一路向南,遇到人多的地方,便停下来弹几首曲子,即使人们也都并不富裕,但处于同情,他也能得到几个铜板。不过缺点就是这些钱币只在当地能够使用,当他到了另一个国家,如果使用他国钱币,是要被打入大牢,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因此他在离开一个国家的时候,总会把身上的所有钱币换成干粮和衣物。
在珂国的最后一夜,楚九歌因为误了时辰,没有将身上的钱全部花光,即使干粮和行头已经买的差不多了。夜色早已降临,集市上已经没有叫卖的小贩了,看到口袋里哗啦直响的铜板,楚九歌终于决定奢侈一下,住次客栈。
跟着小二进了房间,楚九歌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住过能够称为“房屋”的地方了……一直以来,他都仅仅是露宿街头,或者与马匹一起睡草厩,猛然看到温暖的床铺,不由得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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