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分手,像普通情侣那样,移情别恋啊贪图新鲜啊突然就不感兴趣了之类的,什么理由都行。”
余敬推心置腹:“别拖,越早解决越好,趁着还没陷入太深,及时止损。你们要再继续下去,奚微是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了,可你怎么办?你能承受多久?luàn_lún的压力太大太沉重了,渣男变心才是正常画风,长痛不如短痛,人这辈子谁还没失过几次恋哪。他还年轻,伤心也是一时的,早晚会平复,你也不必继续承担这样的心理折磨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这辈子反正注定认不回这个儿子了,就别再为难自己,放手吧。”
杜淮霖手指交叉,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他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他话没说尽,余敬却感受到他一意孤行的决心,急道:“你这是当局者迷,牛角尖越钻越深。你换个角度看,你俩年纪,阅历相差都那么悬殊,就算抛开父子这层关系,也不见得就肯定能走到最后是吧?平常两口子之间还闹矛盾吵架闹分手呢!”
杜淮霖没回应,只是站起来走到窗前,远眺朗朗晴空。
周馥雅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不否认,也许有这个可能,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可他没法推开奚微。不管他们还能走多远,至少现在,他不能辜负奚微的感情。
奚微是他身上的血肉凝成,掐得正是他心尖儿上那一块,挂在蔷薇丛生的荆棘之中,隐秘而禁忌,又与他融合,成为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余敬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以后再有什么心事,也尽管找我,我愿意帮你分担。”
“……谢谢。”余敬性情跳脱不走寻常路,杜淮霖总能从他那得到些另辟蹊径的安慰。
“唉,我怎么想怎么觉着,你其实是故意报复我吧?保守秘密的压力也很大呀好吗,幸亏没生在古代,不然我非得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不可。”余敬夸张地叹道。
杜淮霖嘴角微扯:“你觉得这就算报复了?电话给我。”
余敬不明所以,杜淮霖接了电话,边按边说:“你刚回来点个卯就跑了,二姨没来得及跟你说,特意给我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我遇着你的时候,给你带句话。”他把电话还给余敬,“这是女方的号码。24号晚八点,格薇西餐厅,你要是敢放对方鸽子,她就打断你的腿。”
“……靠,算你狠!你就跟她说你也找不着我不就得了?”
“我没找你啊,是你找的我。”杜淮霖无辜地耸肩,“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天不结婚,她一天安不下心。”
余敬无奈地接过电话,小声嘀咕:“整天相亲逼婚,还不如学你搞基,烦死了……”
“你真没有喜欢的人?”杜淮霖问。
“看看你眼下这处境,我该庆幸没有啊。”余敬朝他摆摆手:“先走啦!有空一起喝酒。啊,也别喝酒了,哪天把奚微带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第三十三章
余敬这一“有空”,就空到了半个月后。奚微先前一共见过他两次,两次都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但余敬毕竟是杜淮霖的表弟,还送他去过医院,他犹豫了一下,答应杜淮霖跟他一起吃饭的请求。
日料店里,余敬殷勤地给奚微夹生鱼片,夹寿司。
“来,尝尝这个三文鱼籽寿司。”鱼籽黄亮油润,颗颗饱满,看起来非常诱人。奚微好奇地夹起来一咬,呲牙咧嘴,想吐还不敢吐,胡乱扁几下嘴就咽了——鱼籽是用清酒腌渍过的,又咸又苦,他吃不惯这个味道。
“不喜欢?”余敬又给他夹了块北极贝。奚微连忙摆手:“不用忙,我自己来。”
“差不多就行了,奚奚不爱吃那个。”杜淮霖打断余敬的过度热情,从寿喜锅里夹出一块涮好的牛肉,放进奚微碗里。
奚微喜欢吃牛肉,这是他通过寒假这段时间他点的食谱中发现的,隔三差五他就会想一次牛肉吃。无论是红烧,清炖,香煎,火锅……只要是牛肉,统统两眼放光。
余敬看奚微津津有味地吃牛肉,杜淮霖坐在他身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眼神满满的宠溺与温柔,心里也不由感慨——同样是侄子,奚微和杜骁的成长经历可谓天差地别。知道真相后,连他这个当叔叔的心里都不得劲儿,更何况杜淮霖这个做父亲的?
他原本以为杜淮霖只是怜悯与补偿的心理占上风,混淆了亲情与爱情之间的界限,所以他才会劝说他“及时止损”。可感情这东西太复杂,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三言两语能理得清道得明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指责,矫枉过正?
“奚微,余叔今天请你吃饭,是想跟你正式道个歉。”余敬严肃地说,“以前对你有不尊重的地方,别往心里去。”
奚微想他说的该是叫自己“小鸭子”的事儿,摇摇头:“没事,都过去了。”
“我跟你杜叔关系不错,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他工作忙,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来麻烦我。”
他这番话说得很有诚意,奚微原本绷紧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嗯,谢谢你了余叔。”
杜淮霖抽空和余敬对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奚微的身份注定不见天日,多个可靠的亲人能给他更多关爱和照顾,总归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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