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算突然,因为这里是木边哥哥的纪念会。
「是……我是杂志的责任编辑。另外他是哥哥的朋友……」
「你看过『睡莲之恋』吗?」
「啊……那个……事实上……还没有。」
我不能提故事幕后的秘密,因此给了他一个以编辑而言不该有的答复。
看到我低垂着头,北冈先生有点歉然似地轻拍我的肩膀。
「啊,编辑都很忙碌的。没关系,没看木边的书却还记得我,对我而言,你才是好编辑呢。」
他虽然露出笑容,但好像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哪里……」
「下次我还会在贵公司写东西,到时就请中泽老弟当责任编辑啰。」
「啊?」
「之前合作的编辑好像换了个部门。一个姓林的男编辑。」
「是,林现在调到另一本杂志……」
我惊恐万分,不敢抬起头来,北冈先生却始终非常体贴。
「如果下次见面时能一起工作就好了。那么,我以老朋友的身分去跟木边打声招呼。后会有期。」
「啊,是。」
来不及说些得体的话,北冈先生便离开了。
有几个人跟在人潮中前进的他打招呼,他总是笑盈盈地回应。
「哥哥是剧本作家,恋人是畅销作家,哥哥的朋友也是著名的作家,只有我是名不见经传的上班族……」
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工作很卑微,但是如果被安上「四处乱窜,做不来正经事」的标签,就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矮人一截。
「第二次聚会……去那边露脸也许不好受。」
结果,我的立场就是「暧昧」两个字吗?
不管用什么标准来看,我都算不上是独立。
我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我是木边先生的恋人,是他作品中的人物,要说是哥哥的弟弟,那就得加上两个「的」——变成木边先生的好朋友的弟弟。在工作方面也一样,我跟畅销书没什么关系,但是负责杂志的制作,一样还是居于次要的地位。
我始终没办法直接说「我是这个」。
我只能用「某某的某某」来形容。
好辛苦啊。
可是,如果我因此心灰意冷,那就更一无是处了。
我现在还年轻,居于这种位置是在所难免的。
今后我要加倍努力,让自己可以光明正大,抬头挺胸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很抱歉酒宴方酣,时间却不早了……」
台上开始提醒众人散会,我赶紧四处寻找哥哥的踪影。
心里想着,今天就姑且接受「剧本作家中泽至的弟弟」、「在杂志方面和木边先生合作的编辑」这个的脆弱的立场吧。
「在纪念会的会场上,北冈找你搭讪,对吧?」
在纪念会上,还有在第二次聚会时,木边哥哥始终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一回到家,他就把手环上我的脖子说道。
他喝醉了,呼吸有些微的酒味。
「干嘛突然提这件事?」
我送他回家时,哥哥揶揄我说,跟一个喝醉酒的男人独处是很危险的,事实也是如此。
「你们在哪见过面啊?」
平常总是成熟而帅气的木边哥哥,一喝醉酒就只像个烂醉执拗的大叔。
「我看到了。我看到那家伙找你讲话。」
「那家伙?北冈先生不是哥哥或木边哥哥的朋友吗?」
我背着紧紧抱着我的他,打开玄关的门。
在这间老旧的日式房子里,没有人等他回来。
木边哥哥一个人住在距离我家很近的房子里。
「朋友?他不过是大学同学罢了。」
在玄关脱鞋时,在走廊上走着时,他的手臂始终抓着我的脖子。
就像缠着线轴一样紧紧地黏着我。
「是吗?他说是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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