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渊苦笑了一下。
作为一条狗,他早该有了必死的觉悟。
只是事到如今,他仍然幻想着,商弈庭能够在这一刻回忆起曾经有过的缠绵。
他是犯了癔症了吧,对商弈庭来说,和他之间的情欲只不过是发泄而已,又哪里说得上缠绵?
更何况自己毫不知情识趣,又木讷无聊,商弈庭现在感兴趣的是宋家的小公子,和自己当真是云泥之别。说太多的话,也只能从商弈庭眼中得到更多的厌恶。
也罢!这条命都属于他,如今还给了他又有何妨?
只愿来生来世,再也不与他相见。
他走到桌前,独自倒了一杯,举杯对商弈庭一示意,笑意在唇边若有若无地显现,随即一饮而尽。
看到他向来平静,仿佛永远深不可测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这样的微笑,竟让商弈庭的心中莫名其妙地一疼,似乎有种说不出的不舍涌出,像是想将他的酒打落。
商弈庭欲言又止,却见他已饮下毒酒,身躯软倒下来。
商弈庭没想到他说喝就喝,竟是呆住,随即想到这是他早就做好的决定,皱了皱眉,让人将岑渊带到地牢。
这人权势压主,显然不能再留,但要杀了他,又显得自己无情无义,那毒酒并不会致人于死地,只会散去他的武功,日后另行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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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喝下毒酒岑渊就失去了神志,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渐渐醒转。
这个地牢建得十分隐蔽,就在商弈庭书房下面,原本是用来关押一些位高权重并且不可宣扬身分的犯人。
当时建地牢时是他找的工匠,如今浩然山庄没有敢与之正面为敌的帮派,这个地牢也很久都没再关押什么人。
厚厚的稻草发出一阵腐烂的臭味。
四周并没有灯,只是在隔着的栅栏外面的顶上开了一个小孔,从小孔中投下一束晦暗的光芒。
他动了一动,浑身酸软不堪,似乎比每次和商弈庭发生情事后更为不适。
运气一试,才知丹田空空荡荡,苦练多年的武功也已毁之一旦。
他茫然了半晌,不知商弈庭不杀自己是想做什么,总不可能还余情未了吧。
他苦笑了一下,死了还好,若是不死不活的被他折腾,当真连最后一丝尊严也不剩了。
他慢慢爬了起来,但刚刚失去武功,浑身一点力气也无,就连坐着也十分难受,只得靠坐在墙上。
这面墙是由生铁所铸,光滑异常。
天气热得可怕,才靠了一阵便觉得背部的汗水浸湿衣衫,几乎全黏在身上,仿佛浆糊一般难受,他想换个位置,但就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漏下的光芒逐渐暗淡,第一天在他昏昏沉沉的时候过去了大半。
仿佛顶上的铁板被掀开,沉闷的声音打破了地牢的寂静。
岑渊睁开眼睛,昏暗中看到四方的洞口垂下了一个软梯,一个哑奴提着食篮从软梯上爬下,徐徐走过来,将食篮在铁栅面前放下,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吃饭。
许久不见到人,他看到这个哑奴时也并没有显露出激动的神色,见那哑奴仍然没离开,显然是想等他吃完将食篮带走,沉吟一阵,问道:「庄主呢?为什么没有来?」
哑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他便沉吟不语。
那哑奴见他没有食欲,也不催促,等了片刻,便收拾东西离开。
哑奴提着食篮上了软梯,出口是在书房的后院。
经过书房时,她见商弈庭百无聊赖地翻着卷宗,于是欠身行礼,正准备离开时,商弈庭忽然开口道:「他没吃饭?」
哑奴点了点头。商弈庭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想不到岑渊居然也学宋鸣风绝食。但这两者之间自是不可相提并论了。
想到宋鸣风,商弈庭心情颇为愉快,于是起身往卧室走去。
这些年一直忙着东征西跑,浩然山庄虽是绵延几个山头,但屋舍仍旧是三年多前比较简陋的格局。
若是能哄得宋鸣风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了,日后便要为他修一处别院,也配得上他的风仪气质。
他仍在思考如何取悦宋鸣风,已来到自己的卧室前。
侍卫向他行礼,他微微颔首,踏入屋内。
宋鸣风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又哭过了一次,但仍冷冷地瞪着商弈庭。
商弈庭心情极好,笑道:「你瞪我的样子,当真可爱死了!」
宋鸣风嘶声大骂:「你这个妖怪,有本事杀了我!把小爷绑着算什么本事?」
「我这般爱你,你说这些话真让人好生伤心。」
「你不用甜言蜜语!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若得自由,一定一刀杀了你!」
商弈庭笑容一冷,道:「你这么说,我可是一辈子绑也要绑着你了,让你吃饭睡觉,都离不开这张床。」
见他脸色都吓得惨白,随即又温言道,「其实你爹娘做得这么大帮派,也并非清清白白,你既为人子,又岂能不知?我杀了他们,乃是替天行道,没怎么作恶的人,我不是都留了他们的性命么?你看你的姨娘和妹妹也都还在,当然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宋鸣风咬着下唇不说话,樱色的唇瓣被咬破了些,渗出鲜红的血来。
商弈庭看得心动,指尖轻轻滑过他的唇。宋鸣风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商弈庭也不生气,笑笑说道:「昨天晚上还哭着要我,怎么今天就翻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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