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禹吓了一跳。
清宁宫在冷宫里,没皇帝的旨意,谁能随意往冷宫跑。
谢禹下意识就去看了眼王皇后。后者满脸诧异,显然也没想到熙和帝竟然会突然提及清宁宫。
“陛下,那儿毕竟是冷宫,禹儿素来懂事,哪敢……”
“你该知道你的生母裴氏,尚在人世,就住在清宁宫内。你也不是稚子了,难道时至今日都还没去见过她?”
熙和帝的话就如同巴掌,火辣辣地打在了王皇后的脸上。
废后虽然已经是废后了,身上却还留着一个舒妃的位分,王皇后知道,熙和帝从未阻止过谢禹去冷宫探望生母。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已经从云端坠落了还要被人这么护着,甚至连她养大的孩子,也要因为没去冷宫探望被皇帝用这种不赞同的眼神打量。
看着王皇后和谢禹的反应,熙和帝要说不失望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与所有皇帝一样,后宫的事,自有后宫的人打理。他忙于朝政,入夜后也不过只偶尔宿在他处,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彻夜忙碌,偶尔去清宁宫外,看着那盏灯熄灭整座冷宫被寂静笼罩。
但他没想到,谢禹竟然会直到现在都不曾去冷宫看望生母一眼。明明他早就交代过,冷宫的侍卫不会阻拦三皇子进出,却原来这么多年都依旧是母子相隔。
“先退下吧。”熙和帝摇头,有些失望道,“伴读的事,过些时候再说。”
王皇后不语,谢禹低落的行礼离开南书房。
看着母子二人一前一后退出南书房,熙和帝长叹一声,抬手揉了揉额角。
待到头昏脑涨感稍稍退去,他才喊来身边的内侍:“去,请孙大学士与大理寺卿进宫一趟。”
他说完话,低头看向桌案上摊开的正欲拟下的圣旨。孙蓬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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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娴要出家的那座庵堂,距离京城有二十来里路。城内并非没有庵堂,只是太子妃身份特殊,在城内出家只怕会引人注目。是以,孙娴甫一挑中京城外的那座庵堂,王皇后立马松了口气。
马车才刚一出宫,许是因为周围只剩下心腹,孙娴便再不端着太子妃的仪态,懒懒地靠在孙蓬的肩头,随口问道:“听说三皇子前几日去了清宁宫?”
孙蓬特定同人换了岗,好腾出时间送孙娴离宫出家,闻言诧异地看着她。
“阿姐是怎么知道的?”
孙娴眨眨眼笑:“阿姐就是知道。你快说,三皇子是不是去了清宁宫。”
孙蓬点头:“是去了。”
他不知南书房里发生过的事情,只知道前几日谢禹突然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清宁宫,并且跪在元后身前嚎啕,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他不知上一世谢忱最后死于谢禹之手,只当这个被王皇后养大的三皇子,终于知道自己生母的苦。
“你别将三皇子当做什么好人。”孙娴抬手点了点孙蓬的额头,“他自出生起便由王皇后所抚养,除了模样不像王皇后,实际上哪儿都像。”
孙娴又笑:“你的性子,若一辈子留在冷宫当侍卫,倒是出不了多大的差错。但七郎,你甘愿么?”
孙蓬眯眼:“祖父找你来当说客了?”
孙娴大笑:“你也知道祖父他们找过我了。谁叫你死活不肯答应。可你不答应,陛下难道就不能下旨了吗。”
孙蓬道:“我只是还在犹豫。”
就在前一夜,祖父突然将他叫到书房,开口便问他可愿做监察御史。
他吃了一惊,想也没想当场拒绝。
祖父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却原来是找了孙娴当这个说客。
“犹豫什么。”孙娴半分谦虚也无,懒懒地看着他,“我的阿弟,十一岁就参加了科举,考了个解元回来,一鸣惊人,说出去满朝文武谁不羡慕孙家。”
孙蓬苦笑:“阿姐……”
孙娴道:“我知道七郎是为了我才弃文从武,可是七郎,你真的甘愿这辈子都留在宫里当个侍卫吗?二叔说,七郎抓周的时候,一手抓着笔,一手抓着祖父的官印,生来便是做文臣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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