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真躺在木板床上,他带来的棉被铺在身下,头枕着叠起来的衣服。现在是夏天,天气闷热,就连晚上也不怎么凉快,所以他不需要盖什么东西在身上,就穿着背心和短裤睡觉。林真试了试浴卡,确定是好使的,就没有继续用。他在水池旁边洗了个冷水澡,可算把身上的黏腻和臭汗都洗掉了,皮肤凉凉的,即使不开风扇,也不觉得热。
林真过了一个多礼拜自由自在的日子。整间宿舍都是他一个人的天下,白天他在图书馆里吹空调看书,晚上图书馆关门了,他就回来洗澡睡觉。林真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过这么舒服的日子。不需要担心房子什么时候会塌掉把自己活埋,不用在忽明忽暗的灯泡下看书,不用干农活,不用在浑浊的泥水沟里洗澡。一日三餐不是冷硬的窝头和咸菜疙瘩,喝的水不是又苦又涩还有沉淀。林真觉得,他仿佛置身于天堂。无数个寒窗苦读的日日夜夜,在此刻终于体现了它的意义。
可是林真不知道,他的好日子很快就到了头。报到规定时间的最后一天,林真在食堂吃完午饭,回到宿舍拿书。他惊奇地发现其余的三个床位竟然还是空着的。这些同学是不准备念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来?
他在三个床位旁边踱了一圈,暗自窃喜。不会真的这么好命,一个人占四个人的空间吧?要是这样的话,不知道这些床位可不可以出租,这样是不是可以小赚一笔呢?
林真抱着书,做着美梦,往门外走。门忽然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了,林真的鼻梁和门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他的眼泪顿时就溢满了眼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艹你妈你个贱货!老子瞎了眼信你,被你摆了一道!你他妈的给我等着,看我不弄死你!”
林真被这个满口脏话突然闯入的人弄懵了。那个人像绕过一团废纸似的绕过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推着四个巨大的行李箱,把原本就不大的宿舍占得满满当当。
“行,放这里就行了。老子本来就不想在这儿住,这两天先凑合着,你们在附近的小区里给我找套房……”
林真坐在地上没动,他仰着头望着这个室友。
“行李不用全打开,把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就好了。”阎云楷支使着两个跟班,空空荡荡的床铺和桌子一眨眼就摆满了东西。
“这什么玩意儿搁在这里占地方?”阎云楷一脚踢翻了林真千里迢迢背来的瓷盆。“哈哈,还红双喜呢,这种盆哪儿买的啊?老古董了吧?”
瓷盆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的时候,不仅盆边着地了,底也掉了。
林真揉着刺痛的尾椎爬过去捡盆。这个盆是他妈嫁人时候的嫁妆,用了十几年了,洗脸用它,和面也用它。现在它刚到了大城市,就寿终正寝了。
“得了!就这样吧!你去帮我报到。你去楼下把车开过来,我一会儿还有个局,时间来不及了。”
阎云楷遣散了跟班,掏出无色的润唇膏对着穿衣镜臭美。他吧唧吧唧嘴,准备离开,一条腿抬起来,却没有抬动。
阎云楷这才注意到坐在地上的林真。他的小腿被林真死死抱住,林真的手正顺着他的大腿往上摸。阎云楷的鸡皮疙瘩在后背上起了一片,一直起到了后脖子,腿上的皮肤麻酥酥的,像是有无数个毛毛虫在爬。
“你有病啊你?”阎云楷的另一条腿正欲往林真身上招呼,林真忽然抬起头。在阎云楷的视线里,原本黑漆漆的头发和漂亮的发旋,变换成了湿漉漉的黑眼睛。林真的眼珠子太亮,衬得他的眼白竟然泛着蓝紫色的光。阎云楷打了个寒颤。他这几天被他老爸从头到脚彻底管制,憋了许久没发泄的下身,竟然渐渐开始抬头。
“你赔我盆子!”林真拽着新室友的腿不放,瓷盆可比一般的塑料盆贵多了,他一定要让这位同学把钱吐出来,他才不要自掏腰包买新盆。
“你……你先放开……”阎云楷把腿往外抽了抽,林真抱得更紧了。他甚至把脸也贴了上去,阎云楷的脸“轰”的一下烧红了。这小子不要命了?敢往老子身边凑合。
两人正在拉扯中,这时其余的两位室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阎云楷还未过脑子,腿就先条件反射地踢出去,正好踹在林真最脆弱的肚皮上。林真哀叫着捂着肚子,中午吃过的饭从胃里一直往上涌。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到厕所把已经涌到食道里的食物全部呕了出来。他的眼泪、鼻涕和冷汗糊了一脸,难受地蹲在便器旁边。林真掀开上衣,肚皮那里果然青了一大片。
阎云楷看着林真摇摇欲坠地晃了出去,心里火烧火燎的。他出手一向没轻没重,刚才那一下子,看林真的反应,肯定是疼着了。
“云少,你来得挺早啊,我以为至少得开学后一周左右才能看见你呢。”石然把行李箱推到自己的床位边上,并不着急收拾。他坐在椅子上,解开了腕表。
阎云楷不想理他,石然幸灾乐祸的表情令他不舒服。你以为老子愿意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郊区念书啊?老子本来是要出国的,要不是被那个贱人给摆了一道,老子现在早就在大洋彼岸的海边冲浪喝椰子水了。
“诶?你们看啊,这个小子床上的枕头,是一堆衣服吧?这被子,是他自己带来的吧?被头黑乎乎的,几百年没洗啦?”王焱兴奋地描述着他的发现。阎云楷特别看不上他这副一惊一乍的样子。“王焱,你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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