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曳收神,看着身边人一脸疲惫的模样,还有黑暗中附在他眼角的隐约泪痣——听说有泪痣的人一生多泪。盗曳低头怀想了一下,觉得谢左使暗自垂泪的场景简直美煞人,但他还是很心疼。为什么那个待人谦和、举止有礼的男人,却这样舍得。
盗曳郁闷地抱着后脑勺,粗声粗气道:“喂,你怎么不试试换个人喜欢。”
比如说本大爷这种帅气得要死还很寂寞的男人!本大爷相当怜香惜玉哦!
“你是说书荷?”
盗曳转了转眼珠子:“我没有见过书荷大人,听说她很美?!”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大爷你放过她吧。”
“……”
没有胆量把话题引到本大爷身上的大爷沮丧地放下手。
九、不求闻达但求发配边疆
各怀心思地走了一段,冷不丁谢源问:“喂,我们到底去干什么?”
“开大会啊。”盗曳从沮丧跌入更深的沮丧之中,“难得聚一次,又要听老头子们婆婆妈妈。唉,不知道我的飞陀坛这次会不会被拎出来训。”
谢源心说这魔教还开股东大会,很稀奇嘛,“你做了什么?”
盗曳撇了撇嘴,从前头转过身来,夸张地打着手势:“几个从本大爷那儿进昆仑的商队都出事了……可这能怪大爷我么?不能吧?!我看着他们人挺多,没派人跟着,谁知道那么不经事。”
谢源漫不经心地“唉,唉”应着。
盗曳扫兴:“左使大人是住在天上的人,不懂本大爷人间疾苦,告诉你也不懂。”
说话间已经到了昨日来过的那个硕大洞穴。上次还像个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餐馆,今天倒是打扫得干净,排布零乱的石桌撤去了酒食之后,都变作了齐整的案桌,分作两边。中间有个十步方圆的圆形誓师台,大概半人来高,周围悬着铁链祭剑,衬得本就昏暗的洞穴里愈发钢清铁冷。谢源昨日没有注意到剑祭坛,如今乍一眼望去只觉得阴寒袭身。
有些人正襟危坐在石质案桌后头,偶尔交头接耳,更多的人站在空旷的场地中央,窃窃私语,看来教主大人一大早受过刺激,还没有来。
谢源一迈进大殿,所有的声音都是一顿,刹那间静可闻落针,谢源差点没往后退。只不过片刻之后大家又都转过头去,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嗡嗡嗡的声音经过空旷的岩质反射之后,在高高的洞顶盘旋不去。谢源莫名其妙,心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了,这么不受待见……
盗曳看到众人却兴奋得很,道了句“等会和本大爷一起走”,就没进了人群里,留下一个轻车熟路勾肩搭背的背影,剩下谢源一个人站在门口光瞪眼。
冷不丁触到一人冰冷的视线,他一激灵,循着视线望去,远远的看到个年约三十多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支足有一人多高的蛇矛,头发及肩,胡渣青青,一张脸坚毅冷峻,显得异常草莽也异常勇武。最为奇特的是他长着一对赤红的眉毛,乍一看还应了俗语:火烧眉毛!
谢源哪里见过这种人物,那种透着杀气的眼神,还以为他要捉着蛇矛把他剁菜似地切了,下意识便错开了眼。但那目光一直胶着在他身上,他即使背过身,脊梁骨也被刺得生疼,终于鼓起勇气向那汉子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那汉子飞快地向左边撇了下头。谢源吓了一大跳,这才后知后觉应该是“谢左使”的熟人,在打眼风。那汉子没有立在殿中,大殿后有十余阶阶梯连着一个平台,上头放了一张大大的紫檀木椅,上好的品料,他就立在木椅的右边。
谢源明白过来,这大概是右使,便朝他微微点了下头,顾自站到了木椅的左边。但是那个男人看上去很气愤的样子,狠狠剜了他几眼,谢源十分无奈,只能当做没有看见。
他刚站定,大老板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了出来,看到他就半敛了下垂眼,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谢源在心底冷笑这位爷可真能装。底下黑压压唰都跪了一地,他偷眼看了看那个右使,学着他的模样行了个礼,教主大人无精打采地挥挥手,大家该站的站该坐的坐。
他从来不知道魔教怎么开大会,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觉得就跟听报告似的。底下那些站着的一个一个轮着汇报分坛的事务,教主大人旁边自有人唰唰唰地记,那些坐在案桌后面时不时插几句,不是询问便是斥责,大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势。谢源觉得这魔教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见他们讨论谁谁谁的武功练到第几层,谁谁谁斗败了大侠,反倒都是在报账对账。合着站着的是分公司一把手,坐着的是董事会,整一个中国古代边塞大集团啊。
轮到盗曳,果然被股东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盗曳懒懒散散抱着臂站在中央,一脸“本大爷没错”、“本大爷很不爽”的样子。
教主一直恹恹地侧身支颐闭目,不多时便咳嗽了几声,谢源感觉这人不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都应该出了大问题才是。大概刚吵过一架,他特别无精打采,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盗曳你就等着出钱请长老们吃酒吧。”
盗曳抱了个拳:“请教主吃酒是应当的!”拍拍屁股走进人列里头。
那教主终于睁开眼睛:“今天乘着大家都在,我有桩事要说。阿源。”
谢源不想他大庭广众叫得这么亲,低低应了一声,学着刚才盗曳的样子向他行了个礼。教主也不叫他起,“阿源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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